拿海涅举例子:“亚瑟,这幅画可不光是我一个人说好,海因里希还替这幅画写过诗、专门称颂过它呢。”
“那海因里希怎么不把它买下来呢?还是说,他写完诗以后又专程给德拉克罗瓦先生寄去了一张1000法郎的账单?就像是他对李斯特之前做的那样?”
“那我不清楚。”大仲马一耸肩道:“等他划船回来以后你亲自去问他吧。不过,我觉得海因里希替这幅画写诗应当是没有掺杂太多金钱上的考虑的。”
亚瑟皱眉道:“海因里希去划船了?他今天是和哪位女士有约吗?他该不会忘了今天应该把《论浪漫派》的稿件交上来吧?”
大仲马听他这么说,颇有些泄气道:“据我观察,海因里希多半还没有从对他那两个堂妹的迷恋中走出来呢,和他一起去划船的不是女士,而是一个从丹麦来的年轻诗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亚瑟,你确定真的不把这幅画买下来吗?德拉克罗瓦先生的作品可不是面包,每天早上都能买到。”
亚瑟见他要走,踱着步子上前笑着拉住了大仲马的肩膀:“亚历山大,我只是说我的财力不足,但是这不代表我不能替这幅画寻个好买主。”
“嗯?”大仲马扭头问道:“你这两天又认识了哪位大富翁吗?”
“不是这两天认识的,而是认识了好几年的一位殿下。”
“殿下?”
亚瑟微微点头道:“皇家艺术协会主席,共济会英国联合总会会长,与此同时也是皇家学会会长的苏塞克斯公爵奥古斯塔斯·弗雷德里克亲王。我敢说,他肯定对这幅画感兴趣,而且他能给到的价格也绝对远远比我这个二等秘书要高。”
大仲马琢磨了一下:“这……你这是打算给亲王殿下写信吗?”
“用不着那么麻烦,收集艺术品的事情,亲王殿下一般会委托给其他人代劳的。”亚瑟端起红茶杯靠在沙发上:“我第一次见到亲王殿下的时候,我们的朋友莱昂内尔·罗斯柴尔德就在他身边呢。当时,他正在给亲王殿下介绍他费尽心思搞到的巴西龟标本。亚历山大,你懂我的意思吗?”
维多克听到这话,禁不住吹了声口哨,他笑嘻嘻的冲着坐在事务所前台的手下喊道:“高佬,独眼龙,你们俩拿一张黑斯廷斯爵士的名片去罗斯柴尔德银行那边办理大额贷款业务。如果银行经理问起贷款原因,你们就带他来事务所见爵士本人。”
大仲马闻言也明白了维多克的意思,他微微一撇嘴道:“看来这下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画是不愁卖了,而莱昂内尔花了大价钱,还得感谢你这个中间人牵线搭桥呢。”
亚瑟轻描淡写的重新拿起报纸道:“对于不同阶段的人来说,钱的价值是不一样的,你觉得莱昂内尔花了大价钱,但是他却未必是这么认为的。罗斯柴尔德如果直接掏几百镑给苏塞克斯公爵,那对于亲王殿下来说无异于一种侮辱,但是如果是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画作,那便是欣赏艺术。亚历山大,你得改改老观念了,巴黎的许多银行家脑袋里还没有转过这个弯,所以大伙儿都叫他们暴发户,而罗斯柴尔德已经摸到了这个门槛了,所以他们家族当中已经有三人在奥地利被封为贵族。”
“是啊!”大仲马嘲讽道:“直接给钱的是暴发户,而用艺术品行贿的则是贵族。”
“错了。”维多克叼着烟斗道:“亚历山大,二者的最大区别还是在于你有没有门路。”
“随便你们这帮条子怎么说吧。”
大仲马挨着亚瑟坐下,他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几页信纸:“亚瑟,你来看看这个。海因里希为咱们《英国佬》挖掘了一位后起之秀,和他一起去划船的那位丹麦朋友。”
亚瑟放下报纸接过稿件,刚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眉道:“诗集?虽然海因里希的眼光向来不错,但是目前《英国佬》的诗歌栏目竞争可不是一般的激烈。”
正如亚瑟所说,作为古典文学中最具含金量的题材,诗歌向来是众多文坛大佬围猎的焦点区域。
即便是在《英国佬》这么一份以通俗文学为主营业务的杂志上,诗歌栏目依然坐拥海涅、丁尼生这两座大山,而在他们俩的身后,还埋伏着身残志坚的伊丽莎白·巴雷特小姐。最重要的是,匿名诗人‘狮心’埃尔德·卡特先生依然隔三差五的会从南美寄回几篇他临时起意的大作。
而且,相较于和戏剧,外国诗歌能否在不列颠受到欢迎,一定程度上并不单单取决于诗歌水平的高低,翻译水平也极其影响它最后的展示水平。
《英国佬》先前之所以敢代理发行海涅的诗集,是因为海涅早就在欧洲打出了名气,许多读者也早就阅读过诗集的德语原版与法语译版,所以发行他的作品谈不上要冒多大的风险。
但是这位来自丹麦的年轻诗人不止在英国没有名气,而且他的这份稿件虽然已经被贴心的从丹麦语转换成了法语,但是亚瑟粗略的读下来,依然找到了不少拗口的地方。
从商业发行的角度来看,这绝对是一份不合格的作品。
亚瑟扶着前额,把稿子看了一遍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