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亚瑟虽然没有拒绝,但带上门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你在苏格兰场干过,所以你应该知道,对于那些有心想要窃听的人来说,带上门也是不起作用的。”
或许是因为多了个人的缘故,路易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他长舒一口气,嘴角也带上了笑“我相信,大巴黎警察厅应该还没有引入那么高端的技术。”
“就算没有高端技术,用一些相对原始的手法也是可以起到同样效果的。”
亚瑟随手从酒柜中取出葡萄酒与酒杯“你这几天没和我在一起,所以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的生活到底有多疯狂。我敢向你打保票,就算雨果先生不去创作戏剧,干监听和跟踪他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亚瑟将这几天在巴黎的见闻同路易分享了,很快,房间里便笑声连连。
亚瑟打趣道“路易,你如果想要与哪位可爱的女士花前月下,千万不要去那间小城堡旅馆,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被雨果先生掌控了。当然,或许有的人就是有这种癖好,但我相信你肯定不喜欢这样。”
路易放松了下来,他也开起了玩笑“或许伱应该请雨果去伦敦的夜莺公馆,只要他在那里多消费几次,英国佬代理巴黎圣母院英文发行的事肯定能顺利谈下来。说不准他一高兴,还会把戏剧改编权也一并授予了。”
亚瑟替他倒了杯酒“这就对了,路易,多笑一笑。我认识的你,可不是成天摆着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小伙子。爱笑的男孩儿运气总不会太差,你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我”
路易听到这里,微微抿了抿嘴“我倒不是在自寻烦恼,我只是在想,我回到法兰西后的第一次亮相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那些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不知道会怎么看我。我的叔父面对了那么多次反法同盟,面对了乔治三世、亚历山大一世、弗朗茨二世、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他不曾向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低头,而我我却要屈从于路易菲利普”
“迎回拿破仑的棺椁就代表了你屈从于路易菲利普”
亚瑟抿了一口酒,他举着酒杯对准晶莹剔透的玻璃吊灯,欣赏着杯中清澈的紫红色酒液“路易,我不想指摘你,也没有资格指摘你。但是”
如果路易没有在英国生活过,没有在苏格兰场工作过,他多半是读不懂这句话的。
无意指摘,但是,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句式。
还在苏格兰场的时候,亚瑟的这个起手式的真正含义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如果不尊重我的意见,那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如果说的粗鲁一点,那就是我觉得你的工作干得简直还不如一头驴子。
而根据他这个警务秘书的不完全统计,亚瑟找驴子的频率基本上是两周一次。幸运的是,至少在从苏格兰场离开前,路易还从未收到过如此高规格的申斥。
“但是”路易轻声问了一句。
亚瑟咽下含在嘴里的酒“但是你貌似把这件事当成了拿破仑家族的家务事了。你满心考虑的都是自己,我没想到,你离开苏格兰场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你就把我们的警察训令忘的一干二净。路易,警察训令的第一句是什么”
路易脱口而出道“尊重警察就是公众,公众就是警察的传统。”
“法兰西的公众反对迎回拿破仑的棺椁吗”
“我他们大概是不反对的,喜欢皇帝的人有很多。”
“法兰西的公众反对拿破仑的侄子迎回拿破仑的棺椁吗”
“我想应该是不反对的,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甚至不认识我。”
亚瑟晃了晃酒杯“那你在担心什么”
路易不安的站起身道“我担心的是那些波拿巴派,他们会怎么看我,他们会以为我在为七月王朝站台的。”
“所以,你是觉得,有了这些波拿巴派,你就可以推翻七月王朝了他们会因为你拒绝迎回棺椁就变为你的铁杆支持者吗”
亚瑟说话的语气并不算重,但却像是一声惊醒梦中人的钟鸣。
路易发烫的脑袋逐渐降了温,他想起了这段时间在巴黎的见闻。
是的,就像是亚瑟所说,除了少部分狂热分子以外,大部分波拿巴派的政治人物并不想改变现状。
这些人在王政复辟时期,被复辟的波旁王室剥夺了他们的荣誉、官职和财富,社会地位一落千丈。
而在七月王朝兴起后,被剥夺的那些东西都被原封不动的送回到了他们的手里,他们又是军官、议员和富裕的上层阶级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就算拿破仑重新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拿破仑能够给予他们的,也无非就是这些而已。
而且相较于崇尚征服与战争的拿破仑,现在的奥尔良王室更加崇尚和平主义,就算发动战争,也是局限在一个极其可控的范围之内,比如说延续对阿尔及利亚的征服战争。
亚瑟见他不说话,也站起身来,他端着酒杯与路易轻轻碰了一下。
只听见叮当一声脆响,亚瑟的嗓音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