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到1830年是他最难熬的十年。
他回到了大学潜心治学,对学生和社会大众宣讲他的思想,还出版了许多历史方面的著作。
欧洲代议制起源史、法国史概论、有关英国革命回忆录集、17世纪英国革命史都是这一时期的著作,而单是从基佐的选题就能看出他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现政府的异见者,但基佐从不主张采取暴力手段去推翻现政府,而是坚持合法斗争才是解决问题最好路径的观点。
而政府对于基佐观点的回答是他们取消了基佐在索邦大学开设的所有课程。
不过这并不是令基佐最感到煎熬的事情,他最痛苦的是当路易十八病逝,查理十世继位后,禁止移民,重启对渎神者死刑的条例法案一个接一个的出炉。
议会内部也因此出现了巨大的割裂,以夏多布里昂为代表的浪漫主义自由派认为这纯粹是历史的倒车,是在压制自由,亵渎天赋人权的思想。而以布尔多涅为首的极端派则认为对于大革命的清算还远远不够。
更令基佐几近崩溃的是,与他相恋多年,大他14岁的妻子,女作家褒琳德莫兰病逝了。
或许是为了安慰丈夫,又或许是为了让他永远记住自己,褒琳在弥留之际帮基佐安排好了下一段婚姻,她将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了丈夫,亲手帮他续了弦。
而褒琳在离开的时候,仿佛也顺手将丈夫的坏运气一同给带走了。
查理十世倒行逆施的恶果终于显现,为了平复国内愈发动荡的局势,他不得不进行了内阁改组,而基佐在索邦大学的课程也得以重新开设。
在索邦大学中,历史学的基佐,哲学的库赞与文学的维勒曼组成了索邦大学的学术三剑客,他们在一起公开联合授课,每次课程都能吸引来数千名市民自发前来听课。
这些市民当中既有年轻贵族,来自中等阶层的学生,也有下层社会的小商贩和士兵,甚至还夹杂着许多外国人。
而雨果、大仲马、维尼等浪漫派文人也经常会来到索邦大学聆听基佐的慷慨演讲,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在巴黎各行各业都有基佐的不记名学生。
这样的公开授课自然也使得基佐的名声越来越大,俨然成为了君主立宪派的领袖人物。
而在七月革命之后,路易菲利普在解决完国内的动荡局势后,也打算重拾路易十八时期的中间路线。
所以,不出意外的,基佐于1832年再次入阁,而这一次,他将出任教育大臣,肩负起全国教育改革的重任。
根据目前基佐提出的教育改革草案,这位重新掌权的中间派大臣提出了以下三点意见。
第一,每乡设立一所初等小学,每个城市设立一所高等小学。教育经费由国库划拨,或者由地方征收教育特别税支付。
第二,各省设立师范学校,并规定教师工资最低标准。
第三,废止1830年以前由宗教团体和教会颁发教师资格证书的权力。教师合格标准改由政府机构统一制定与考核。
哪怕是撇开基佐十年前与查理十世政府的斗争不看,单是看目前他正在做的事情,也不难理解为何雨果会高度评价他。
在强权的面前,基佐没有弯腰。而当他等来了机会后,他又证明了自己不是一名只会空谈的学者,而是真的想要将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实干派大臣。
虽然亚瑟不知道基佐在后面的几十年后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会如此惹人厌恶,但是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上,这绝对是一位身上闪耀着理想主义光辉的正人君子。
尤其是当亚瑟看到了巴黎文豪们的各种骚操作后,就更加想要为基佐与他已逝妻子的纯洁爱情鼓掌了。
雨果看到亚瑟脸上流露出的诧异目光,禁不住笑道“爵士,你为什么会这么惊讶难道有人对你诬陷说,基佐先生是个难相处的人吗”
“喔那倒不是。”亚瑟打趣道“但是我从前听人把他和梅特涅并列,所以把我给吓了一跳。我不了解基佐先生的为人,但是我却对梅特涅略知一二。您认识海涅吗我对梅特涅的印象基本都是从他的嘴里来的。”
雨果闻言,忍不住骂道“把基佐与梅特涅并列只有那些正统派的极端保王党才能这么不要脸的诋毁他至于海涅先生,我当然认识他,我和他有些交情,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用德意志痔疮和小便失禁来形容梅特涅简直是再贴切不过。”
亚瑟哈哈一笑,转手便把这一页揭过了“好了,我想我对基佐先生已经心里有底了。那梯也尔先生您认识吗”
“梯也尔”
雨果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相当耐人寻味的表情“在三年前的时候,梯也尔还是和我们一起混迹于巴黎文人圈子的。不过我和他的友情已经不像是从前那么深厚了,如果你想要了解他,我建议你去找奥诺雷,他从前与梯也尔先生的交情不错,至于现在如何,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奥诺雷”亚瑟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巴尔扎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