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场大厅的天花板高挑,采光良好,透过那些装饰华丽的玻璃天窗,洒下的光线在古老的木地板上映照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走廊尽头或许是一座巍峨的楼梯,引领着来往行人上下穿梭于各个楼层的办公室、审讯室和档案馆。
而在走廊两侧,则矗立着数根坚固洁白的大理石柱,它们承载着岁月的沉淀,表面被磨砺得光滑而沉稳,每一道纹理仿佛都镌刻着过去的故事。
这处已经始建于15世纪的建筑,曾经见证了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六世入主英格兰的历史,见证过克伦威尔领导下的新模范军与保皇党人激战的场面,也见证了1665年伦敦鼠疫以及那场烧了4天4夜、焚毁了足足87间教堂、44家公司以及间民房的伦敦大火。
而随着历史车轮的缓缓前进,它也将见证类似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在这里上演。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墨水味和古旧纸张的气息,夹杂着一丝木质家具与烟草焚烧产生的陈年香气。
偶尔,匆忙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那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刑事犯罪侦查部探员以及负责传递国内安全情报的工作人员,他们在这里留下了一幕幕紧张而又有序的工作画面。
在大厅二楼的栏杆处,一位年轻警官正倚在栏杆上俯瞰这里的忙碌场面,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搭在腰间那柄国王御赐的宫廷剑上,左手夹着烟斗,两眼之间的视线仿佛失去了焦距,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以往的苏格兰场总是吵闹喧嚣,然而今天,除了忙碌的脚步声以外,亚瑟的耳朵里再没有涌入多余的杂音。
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愿多说几句话,从不列颠上层蔓延开的紧张空气在经过数天的发酵后,终于传导到了这里。
在这种时刻,不管是多么有勇气的汉子心里都会感到没有底,大家都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说点什么,哪怕是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废话,最起码那些废话落在耳朵里可以让人听着感觉非常安心。
不止是警员们不太敢与亚瑟搭茬,甚至是那些与亚瑟级别相差不远的警司和助理警监们也想与他保持距离。
伦敦大都会警察手册第一条,警察不应当持有任何政治立场,不应以个人好恶左右执法行为。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身在公门之内,当漩涡已经形成时,谁又能真的保证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呢。
苏格兰场九成以上的高级警官都是从陆军退役,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政治立场了。
而不幸的是,亚瑟恰恰是那九成以外的特例。
更糟糕的是,现在不列颠首相的人选悬而未决,各部大臣的位置自然也是空缺。
在这种时候,下属的各个部门几乎都是在各自为战。因此,除了一些日常行政事务以外,不要妄想能够获得其他部门的支持和帮助。
一来,每个人都害怕担上责任。
二来,如果在这种时候站错了位置,等到新内阁人选公布的时候,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要有争议言论,不要有过激行为,宁愿不做事也不要做错事,这就是大部分人目前的心态。
但是亚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无论是对威灵顿公爵,还是对边沁先生他都做过承诺。
不论是对人,还是对魔鬼,他都很少许诺。
但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绝对会依照事先约定如数履行。
亚瑟抬起头,他看见大厅里走进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警务秘书路易波拿巴先生,以及警务情报局第八处幽灵队的负责人、神枪手托马斯普伦基特。
亚瑟随手摘下帽子冲着他们摇了摇,二人很快便心领神会的走上楼梯,跟着他来到了办公室。
大门合上,普伦基特的屁股刚刚挨上凳子,便听到亚瑟开口。
“托马斯,很抱歉,我本应该给你和你的兄弟们更多的训练时间,但是事情并不总是朝着我们预想的方向发展。如你所见,现在伦敦处处都是危险,而这,也是我们这些警察所不愿遇见的。”
普伦基特似乎对于亚瑟的话早有心理准备,作为一位久经炮火考验的战士,他对杀人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朝任何人开枪,他也有他的顾虑与底线。
普伦基特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开口道“长官,我很感激您,我非常感谢您把我提拔到目前这个位置上,让我有了更高的职位和体面的薪水。我愿意替您做任何事,但是但是唯独有一件事,我必须得事先说明。”
亚瑟倒了杯茶“嗯,托马斯,你说,我听着呢。”
普伦基特咽了口口水,又扭头看了眼身边的路易,忍不住站起身向亚瑟敬礼道“长官对不住您,我必须得说,我们这些从95团退役的弟兄是永远不会朝着老鼻子开枪。”
亚瑟听到这儿,倒茶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盯着普伦基特那个谢了顶的脑袋看了半天“朝威灵顿公爵开枪托马斯,你怎么会把我误会成这样”
普伦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