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的提醒下,笃定心思的谢玄似乎又心生动摇。
“也许他们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的道理,故意剑走偏锋。”甘甫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位兄弟谨慎是对的,但也不必过于谨慎,更不必过于忧虑。”
“即使如此,我也不认为蒙汗药可以对付他们。”刘义忧心不减,连连摇头,“柳寻衣和洵溱都是江湖老手,投毒下药这种拙劣伎俩”
“阁下此言,在下万万不敢苟同。”见刘义一而再、再而三地拆自己的台,甘甫愈发不满,于是阴阳怪气地反驳,“恰恰因为他们是江湖老手,自诩洞若观火,有恃无恐,反而最容易在拙劣伎俩上栽跟头。”
“可柳寻衣和洵溱绝非自高自傲之人”
“够了”
就在刘义与甘甫据理力争,辩论不休之际,心烦意乱的雁不归猛然发出一声厉喝,登时将二人的争执打断。
“今夜,一切听从府主号令。谁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
“不错”甘永麟紧随其后地附和,“今夜,甘家弟子一律听从谢府主的调度,连老夫也不例外。”
闻言,欲言又止的刘义和心有不忿的甘甫恶狠狠地对视一眼。冷哼一声,谁也不再开口。
“府主,下令吧”
“谢老弟,老朽及甘家弟子今夜对你惟命是从”
“多谢永麟兄仗义相助”谢玄朝甘永麟感激一笑,从而话锋一转,“不过,今夜之事凶险莫测,稍有不慎就会赔上自己的性命。我意,甘家弟子还是留在外边替我们望风吧”
“可是”
“永麟兄不避生死仗义相助,足以令谢某及贤王府上下感激不尽。倘若甘家弟子因此出现什么闪失,谢某恐万死而难以赎罪。”谢玄义正言辞地打断甘永麟的争辩,“刚刚永麟兄亲口允诺,一切听我调度。现在,我命你们在外望风,未经谢某允许,甘家任何人不得踏入潞州客栈一步。”
甘永麟心知谢玄替自己着想,又实在拗不过他的性子,故而勉为其难地答应。
“细细琢磨,刘义所言颇有道理。”谢玄用余光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雁不归,吞吞吐吐道,“我意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派人进去探探虚实为妙。”
言罢,谢玄招来两名贤王府弟子,与他们窃窃私语一番,而后送他们进入客栈,其他人原地待命。
“轰隆隆咔嚓”
就在两名弟子消失在客栈大门的一刹那,一道惊天炸雷毫无预兆地响彻在夜幕天穹,直将屏息凝神,心弦紧绷的众人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紧接着,雷电交加,风狂雨横,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偌大的潞州城,瞬间沦陷在一场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之中。
这场雨来的急切,令众人骤不及防。
这场雨来的狂躁,令众人无处闪躲。
这场雨来的阴冷,令众人神湛骨寒。
再看面前的潞州客栈,屹立于电闪雷鸣之下,风雨交加之中,忽近忽远、忽明忽暗,忽而一团混沌、忽而一片惨白、忽而一尘不染、忽而云雾弥漫
恰如,此时此刻伫立在客栈外的一群蒙面黑衣人的复杂心境。
也许,他们今夜能毫发无伤地回去。从此一飞冲天,一跃成为中原武林炙手可热的“大功臣”。
也许,他们中的许多人将在厮杀中身负重伤,甚至变成一缕冤魂永远留在这里,再也看不到雨过天晴的璀璨阳光。
同样是贤王府弟子、同样是黑巾遮面、同样是杀心激越、同样是利刃在手
不同的是,乐观者的脑海浮现出功成名就,万人敬仰的辉煌天堂。而悲观者的眼前却是血流成河,横尸遍地的人间炼狱。
“砰”
“啊”
然而,就在众人心悬一线,思绪万千之际,三楼的一扇窗户突然被人撞开。
紧接着,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黑洞”般的窗口迸射而出,瞬间盖过风雨雷电的咆哮,直令站在楼下的众人没来由地感到汗毛倒立,后脊发寒。
“呼”
“嘭”
“噗”
说时迟,那时快。尚未等众人辨清状况,一道人影陡然从三楼坠下,重重地摔在一片泥泞之中,凶猛的震荡令其骨骼尽碎,五脏俱烂。
“那是我们的人”
谢玄定睛一瞧,迅速辨出坠楼者的身份,从而脸色一变,飞身上前将奄奄一息的贤王府弟子拥入怀中,悲愤道“怎么样柳寻衣是不是早有防范你们是不是中了埋伏”
“不不咳咳”
贤王府弟子五官狰狞,七窍流血,一双血手紧紧攥住谢玄的衣袖。唇齿颤抖,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全部中了蒙汗药大多睡如死猪却有一些意志顽强之人精神未泯,药效无法彻底压制,因此因此噗”
话未说完,奄奄一息的贤王府弟子突然身体一僵,口吐鲜血,脑袋一歪,一命呜呼。
天堂地狱尽在一念之间,虽然众人早在心中隐约预感到今夜不会太平无事。可他们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