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你先下去。”
“是,夫人。”
凌潇潇一声令下,婢女连忙将手中的木梳放入匣中。颔首垂目地朝门外走去,正巧与推门而入的谢玄迎面相遇。
“拜见府主”
“恩。”
望着怯声怯语的婢女,谢玄若有似无地答应一声,别有深意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脚步不停,径直走向梳妆台前的凌潇潇和雁不归。
“拜见府主。”
“见过夫人”
这一幕颇为有趣,当雁不归皮笑肉不笑地朝谢玄拱手施礼时,谢玄却目不斜视地朝凌潇潇恭敬一拜。
凌潇潇对谢玄爱答不理,已令场面十分尴尬。而谢玄做的更绝,竟然堂而皇之地漠视雁不归的存在。三人迥然不同的反应,令房间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而压抑。
“谢玄,你刚刚说什么”凌潇潇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桌上的胭脂水粉,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知凌潇潇将自己在门外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却见她的反应远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强烈,甚至平静的有些吓人,谢玄的心里不禁“咯噔”一沉。
“出师不利”令谢玄心生紧张,对凌潇潇的态度愈发恭敬,言辞愈发谨慎,生怕一时大意授人以柄。
“回禀夫人,谢某刚刚说打探到柳寻衣的消息。”谢玄一边回答,一边细细观察着凌潇潇的反应。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雁不归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玄的神态变化。
“哦”
凌潇潇平淡如故,全神贯注地将一根玉簪插在头上,心不在焉地问道“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得到的”
“潞州甘家的甘老爷与府主是忘年交,自从府主被被柳寻衣害死,甘老爷痛失知音,故而化悲愤为力量,这段时间无论历经多少挫折,甘家从未放弃对柳寻衣的追杀。”谢玄将早已深思熟虑的说辞娓娓道出,“皇天不负有心人,天下英雄苦寻一年仍不见踪迹的柳寻衣,竟被甘家子弟在无意间发现端倪。”
“潞州甘家”凌潇潇停下手中的动作,黛眉微蹙,狐疑道,“我记得,那位甘老爷明明是你的多年老友,何时变成瑾哥的忘年交”
“甘老爷与谢某做朋友,说到底仍是为攀交府主。”谢玄谦逊道,“若非府主对甘家关照庇佑,只怕潞州第一世家的头衔早在十几年前便已易主。因此,府主对甘老爷恩重如山,甘老爷知恩图报也是人之常情。”
“如此说来,是甘家的人发现柳寻衣的踪迹,而后派人通知你”
“正是。”
“怪事”雁不归将信将疑地插话,“潞州甘家明知柳寻衣是武林公敌,他们发现奸贼的下落,为何不第一时间禀告武林盟主,反而告诉你纵使洛阳与潞州相邻,他们也该登堂入府求见夫人,又为何”
“第一,夫人刚刚也说过,甘老爷与谢某交情匪浅。第二,仅凭甘家的力量远远无法和柳寻衣、洵溱及一众西域高手正面抗衡,但甘老爷又怕柳寻衣逃匿别处,故而舍远求近,希望我们尽快派出高手。至于第三”言至于此,谢玄的目光朝沉思不语的凌潇潇轻轻一瞥,苦涩道,“虽然贤王府上下敬奉夫人为尊,但名义上谢某才是贤王府的府主。”
“可是”
“言之有理,不必争执”凌潇潇挥手打断愤愤不平的雁不归,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死死盯着铜镜中不卑不亢的谢玄,幽幽地问道,“他们说柳寻衣在哪儿”
“只说在大名府一带发现柳寻衣和洵溱的下落,其他的他们也不清楚。”谢玄故作为难,“毕竟,柳寻衣和洵溱机谨过人,甘家弟子不敢盯得太紧,以免打草惊蛇,误人误己。”
“他们倒是聪明,如果跟的太近,早晚步崆峒弟子的后尘。”凌潇潇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他们行事瞻前顾后,又如何保证消息的可靠”
“不错”雁不归连忙附和,“连崆峒派的消息都会出现纰漏,区区甘家恐怕更是捕风捉影。我就不信,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潞州甘家”
“夫人的怀疑不无道理。但寻踪觅迹这种事与门派大小无关,与实力高低亦无关。”谢玄沉吟道,“这种事一半靠技巧,另一半靠运气,二者缺一不可。也许甘家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听你的言外之意似乎相信他们的消息”凌潇潇不答反问。
“谢某愚见既然眼下谁也找不到柳寻衣的踪迹,那我们对任何蛛丝马迹都该抱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尽力一试。”谢玄一本正经地回答,“毕竟,试一试无非损耗一些时间、人手和精力,总好过我们守株待兔,坐在家里干着急。”
谢玄此言似乎戳中凌潇潇的软肋,令其眼神一变,缓缓转身,别有深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义正言辞的谢玄,阴阳怪气地问道“莫非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平日你对追杀柳寻衣的事一直兴趣缺缺,纵使我们告诉你线索,你也是敷衍了事,从未像今日这般尽心尽力,更未说出过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令人刮目相看的至理名言。怎么崆峒派的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