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心结,柳寻衣终于摒弃成见,放下戒备,毫无保留地与洵溱畅所欲言。
整整一下午,柳寻衣将自己深埋于内心的复杂感情以及对柳寻玉的思念、对赵馨的不甘、对秦卫的伤心、对赵禥的感激等秘密,一股脑地向她和盘托出。
倒不是柳寻衣对洵溱多么信任,亦非二人的关系多么亲密,只因柳寻衣积压在心中的“包袱”实在太多太多,难得遇到一位睿智而“真诚”的倾听者,郁郁寡欢的他一时情难自已,沉重而繁复的感情犹如黄河决堤,不可抑制地宣泄而出。
不得不承认,洵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今天,本是柳寻衣对她的“拷问”,最后却变成她对柳寻衣的“教诲”。“骗”的柳寻衣主动说出许多心事,她却将自己的秘密隐藏的滴水不漏。
面对柳寻衣的肺腑之言,洵溱对答如流,在虚虚实实间尽显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最后,非但没有引起柳寻衣的怀疑,反而被其引为志同道合的知己。
柳寻衣与洵溱推心置腹,相谈甚欢。直至夜幕降临,草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二人才幡然醒悟,哑然失笑。
“天色已晚,该掌灯了。”
在洵溱的提醒下,柳寻衣缓缓起身,于黑暗中摸索一翻,而后用火石尝试点燃桌上的半截蜡烛,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然而,由于草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柳寻衣迟迟对不准火石与灯芯的位置,白白折腾半晌。
“我帮你举着蜡烛,你来打火。”
“如此也好。”
黑暗中,洵溱伸手朝桌上摸去,但摸索半天也未能找到蜡烛,反而与柳寻衣的手不小心搭在一起。
“蜡烛在哪儿”
为免尴尬,洵溱佯装若无其事,用手朝柳寻衣的手背轻轻一拍,示意他将蜡烛递过来。
“在这儿”
不知是会错意,还是下意识,柳寻衣并没有将蜡烛递到洵溱手中,反而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引其朝桌上探去。
“拿好”
“嗯”
“啪”
“嗤”
在柳寻衣的柔声叮嘱与洵溱细若蚊丝的答应下,火石发出一道脆响。霎时间,一缕聊胜于无的淡淡幽黄自灯芯向外层层晕出。
与此同时,二人相互靠拢,近在咫尺的脸颊于幽黄的烛火映射下缓缓浮现。
灯下看美人如芙蓉出水,令燕妒莺惭。
洵溱白皙的脸颊透着一丝诱人的桃红。明眸皓齿,红颜绿鬓,肤若凝脂,吐气胜兰,如无暇美玉般玲珑剔透,直令柳寻衣在猝不及防间心猿意马,恍若失神。
“嘶”
不知是不是故意洵溱举着蜡烛的手稍稍向上一抬,轻轻摇曳的烛火正巧燎到柳寻衣的手背,突如其来的灼痛令其精神一振,匆忙收敛目光,轻咳两声,故作心不在焉地扔下火石,坐回自己的位置。
“那个洵溱,你所言令我受益良多,我们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柳寻衣吞吞吐吐道,“我如何才能变得有分量如何才能斗过清风”
洵溱深吸一口气,迅速平复内心的波折,从而神情一禀,煞有介事地问道“论武功与智谋,你不比任何人逊色。论胆识与气魄你也算上流。可即使如此,你仍输得一败涂地,可知为何”
“为何”在洵溱的引导下,柳寻衣渐渐恢复理智。
“其实,你并不是败给一两个人,而是败给一方权势。”
“一方权势”
“不错一个人的武功再高,智谋再深,也敌不过权势二字。权易得,因为是别人所赠。势难积,因为靠自己打拼。你若不谙此道,就算让你起死回生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结果仍是铩羽而归。如果你想打破命运的枷锁,堂堂正正做人,必须放弃仰仗他人的思想或者单打独斗的执念,苦心钻研霸业之谋,权势之道。”
“霸业之谋、权势之道”柳寻衣心生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古往今来,权、势二者,任择其一而精耕细作,皆可风生水起,笑傲天下。”洵溱不急不缓地解释,“然而,权势皆有利有弊,既无一劳永逸之权,亦无坐享其成之势。比如大宋丞相,位极人臣,权力滔天,却是皇帝所赐,昨日且俾睨天下,今日已家破人亡。再如洛天瑾,权力不足七品县令,却可以令满朝文武礼让三分,为何只因他势大。然而,势力大意味着朋友多,朋友多意味着仇家也多。因此,去年贤王府一场巨变,洛天瑾因疏于防范令千年道行一朝丧,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如山之势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再说说你,离开朝廷后,官权二字已距你千里之外,你不必惋惜,更不必奢求。为今之计,你只有入江湖、聚强势。”
柳寻衣眉头紧锁,似懂非懂“怎么聚”
“其实,聚势就是聚人,人分贵人、能人。贵人远在天涯,往往可遇而不可求,一旦有缘,足以令你一日千里。能人近在左右,常常可望而不可及,一旦归心,必可为你披荆斩棘。贵人在精不在多,能人在忠不在精。有贵人而无能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