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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象山的祖训和风气,注定每一位龙象山弟子皆不是善良之辈。
黎海棠也做过和徐仁同样的事,奉命杀害一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换言之,倘若当年奉命前往颍川的人不是徐仁,而是黎海棠,他的做法未必比徐仁慈悲,结果也并无不同。
甚至连今时今日,黎海棠舍生忘死的保护柳寻衣,亦是遵奉云追月的命令行事,而非潘雨音想象的那般出于友情。
出身不同、境遇不同、思想不同,注定潘雨音永远无法理解黎海棠,为何肯为一道命令而舍生忘死。
同样,黎海棠也永远不会明白潘雨音,为何将世上所有人都往好处想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虽然我知道你和徐仁不是一类人,但你毕竟出自龙象山,我的家人”
“潘姑娘”突然,心思杂乱的黎海棠精神一震,含笑打断,“我还要替柳大哥打探消息,不如下次再去府上打扰”
“你”
“小妹”
未等潘雨音接话,一道满含惊喜的声音陡然自绸缎庄内传来。紧接着,满眼激动的潘云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口。
“哥”
一见潘云,潘雨音不禁眼圈一红,赶忙迎上前去。乱世动荡,兄妹二人一直相互惦念,今日安然重逢,未免喜极而泣。
“小妹,你终于回来了数月前,你不辞而别,害的爹娘和我整日为你担惊受怕。”
“哥,我错了”
“无论如何,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哥就心满意足了。”潘云满眼心疼地上下打量着潘雨音,“小妹,这段日子你在外边一定吃了很多苦,看上去削瘦许多。”
“哥,这位是黎海棠”
“原来是黎兄,失敬”潘雨音话一出口,潘云赶忙朝黎海棠拱手一拜,口中千恩万谢,“看兄台器宇轩昂,仪表不凡,定是一位仁人义士。如我所料不错,定是兄台将小妹送回家来,请受潘云一拜”
“这”
望着由于内心激动而语无伦次的潘云,黎海棠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匆忙拱手还礼。
见二人十分滑稽地相互作揖,潘雨音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快随我进去见过爹娘,好让他们安心。”
言罢,手忙脚乱的潘云不顾潘雨音的辩解,不由分说地将她与黎海棠拽入绸缎庄。
穿堂过院,直奔内宅。
“爹、娘,小妹回来了”
一家人久别重逢,又是一幕令人感动的场面。
黎海棠虽是外人,但见他们一家四口相拥而泣的真情流露,不由地触景生情,心生感慨。
如今的潘文夫妇,相较于当年略显几分老态。但他们的精神气色却十分饱满,尤其看潘文愈发富态的体型,足见他们一家在临安的生活十分优渥舒心,至少比在颍川时惬意。
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潘文一家早已看透世间冷暖,因此不再像当年那般争名逐利,甚至不再奢求大富大贵。当年变卖家产的钱,足够他们一家人锦衣玉食,一生富贵。
如今,潘文在临安城开间绸缎庄,做些小生意,虽不比在颍川时那般风光,但至少能安稳生活,乐享太平。
“雨音,这位是”
欢喜过后,老泪纵横的潘文方才察觉到黎海棠的存在,赶忙命人奉茶待客。
“爹、娘,他叫黎海棠,是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
潘文夫妇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涌出一抹讳莫如深的古怪之色。
“小兄弟多大了”潘夫人上下打量着黎海棠,别有深意地问道,“哪里人士家里是做什么的是否婚配”
“娘”渐渐察觉到潘夫人的意图,潘雨音不禁脸颊一红,又羞又恼,“您在乱说什么”
“欸”潘文一本正经地教训道,“你娘可不是乱说,如今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何不能说再者,嫁夫生子,也能有人约束你,省的你到处乱跑,害爹娘为你操心。”
“就是就是”潘云戏谑道,“黎兄一表人才,与你十分般配”
“哎呀”此刻,潘雨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慌乱道,“黎海棠是柳大哥的朋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柳大哥”潘文眉头微皱,“哪个柳大哥”
“当然是柳寻衣。”
“柳寻衣”
听到潘雨音的回答,潘文夫妇及潘云同时脸色一变,神情变的愈发古怪。
“难道你这段时间和柳寻衣在一起”潘夫人低声问道。
“实不相瞒,女儿不辞而别,正是寻柳大哥去了”
“什么”潘文急不可耐地打断潘雨音的解释,“柳寻衣现在在哪儿”
“柳大哥是朝廷命官,自该回天机阁复命。等他忙完朝廷的事”
黎海棠话未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他赫然发现,潘文夫妇与潘云在听到自己的回答后,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