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言,令赛罕的脸色悄然一变,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涌现出一丝讳莫如深的复杂之意,沉吟片刻,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醒来后脑中一片混沌,不知为何任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回忆起当时的细节,对那场较量的结果更是全无记忆。”
闻言,赛罕眉头一皱,和蔼的脸色渐渐变得狡黠,别有深意地问道“你真的全无记忆”
“千真万确”
“若是如此,苏禾今就算自己赢,你也无从反驳”
被赛罕咄咄逼问,柳寻衣不禁一怔,他明白赛罕的言外之意,却不愿在苏禾的事情上装聋作哑,故而将心一横,重重点头“是”
“嘶”
柳寻衣的直言不讳,令赛罕暗吃一惊,试探道“你可知,苏禾现在也可以去找大汗和王爷改口到时,你非但身败名裂,而且你与王爷的赌局也将发生逆转”
“我知道”未等赛罕完,柳寻衣已照单全收,“实不相瞒,今在大哥出现前,在下一直以为三前的比武是我输了。”
“这”赛罕被柳寻衣的耿直惊的目瞪口呆,久久不出话。
“前辈,在下并非趋炎附势之辈,更非贪名逐利之人,我只想求一个堂堂正正的公道。”柳寻衣神情一禀,义正言辞,“如果三前的那场比武真是大哥输了,我纵使对大哥的遭遇万分同情,却也无话可。可是”
言至于此,柳寻衣或是由于心情激动,语气稍稍一滞,又道“可如果赢的人不是我,而是大哥我又有何颜面欺世盗名”
赛罕威胁道“难道你不怕老朽将你失忆的秘密告诉王爷”
“如果真是我输了,纵使你不告密,我也会主动坦白。”
“可若是你赢了呢”赛罕诡谲道,“老朽可以借你失忆的事大做文章,甚至颠倒黑白,帮苏禾夺回属于他的一牵”
“前辈不会这样做”柳寻衣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为何”赛罕一愣,“你我不过数面之缘,怎知我不会”
“因为你是大哥的朋友。”柳寻衣笃定道,“大哥一身浩然正气,行事正大光明,绝不会做出指鹿为马的卑鄙行径。非但他不会,他的朋友也不会。”
望着大义凛然的柳寻衣,赛罕的眼神忽明忽暗,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变再变,分外诡异。
“前辈,你为何这样看我”
“因为我要仔仔细细看清楚,能与苏禾义结生死的兄弟,究竟是怎样一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
“这”
“哈哈好子,苏禾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不仅武艺高强,人品更是上乘。”突然,赛罕态度大转,脸上的阴险与狡黠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欣慰与感慨,“苏禾啊苏禾,你的眼光果然毒辣,交的朋友都像你一样侠肝义胆,豪气冲。柳寻衣如此赤诚,也不枉你豁出一切帮他达成所愿”
“什么”
赛罕的最后一句话,令柳寻衣如遭当头一棒,登时呆若木鸡。
“怎么难道老朽错了”
“不可是我”此刻,柳寻衣心慌意乱,脑中接连闪出无数念头,以至思绪纷繁,语无伦次,“前辈大哥豁出一黔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三前的那场交手真是我输了”
“至于那场比武的细节,老朽受苏禾之托,不能告诉你。”赛罕别有深意地道,“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苏禾并没有因为你而对大汗、对蒙古不忠,也没有因为你而故意撒谎。今下午,他在那达慕会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他深思熟虑,并且合乎情理的实话。因此,你不必心存愧疚,更不必傻乎乎地跑到王爷面前坦白什么。”
“这”赛罕的含糊其辞,令柳寻衣一头雾水,困惑更甚,“我实在听不懂前辈的意思,你不肯告诉我比武的细节,明当夜有其他的事发生,而我绝非力压大哥一筹,至少也是胜之不武。但你又大哥今在那达慕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事已至此,连苏禾都得过且过,你又何必锱铢必较”赛罕劝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眼下,苏禾已是百罪难恕,心如刀绞,他好不容易将你置身事外,就是为了让你免遭纠结之苦。你又何必刨根问底,白白糟蹋他的一片苦心”
“等等”柳寻衣从赛罕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登时眉心一蹙,连忙打断,“大哥好不容易将我置身事外让我免遭纠结之苦难道我的失忆是大哥一手安排的”
“我”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赛罕不禁脸色一变,微微颤抖的眼珠将他内心的忐忑不安尽数出卖。
“前辈,你一定知道真相”柳寻衣蓦然起身,一把拽住赛罕的胳膊,火急火燎地问道,“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言罢,柳寻衣竟膝盖一弯,欲朝赛罕下跪恳求。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是大宋使臣,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你跪我岂不是乱了礼法”
赛罕大惊失色,赶忙用双手托住心急如焚的柳寻衣,犹豫再三,方才下定决心,口中发出一道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