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
正在慕容白下定决心对柳寻衣痛下杀手之际,许衡的声音陡然响起。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许衡已快步冲到柳寻衣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慕容白拱手一拜,义正言辞道“七爷,黑执扇柳寻衣曾救过我的性命。府主生前常常教导我们,江湖中人应该恩怨分明,功过必较。许衡不敢奢求七爷放过他,更不敢辱没贤王府的威名和府主的在天英灵,因此我我”
言至于此,许衡的脸上不禁涌现出一抹纠结之意,似是心怀不情之请,却又难以启齿。
“许衡,你究竟想说什么”被生生打断攻势的慕容白未免心中不悦,从而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性情一向豪爽,快人快语,今日为何吞吞吐吐”
“七爷息怒,我的意思是柳寻衣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
“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袒护柳寻衣莫非你忘记府主是被他害死的”
“许衡不敢袒护背叛贤王府的奸贼,更不会忘记柳寻衣杀害府主的恶行。”许衡强忍着内心的纠结,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我也不能忘记柳寻衣曾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性命。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命相救,许某早已随陈雍、汤聪而去,沦为冢中枯骨。”
“那又如何”慕容白眼神一变,厉声道,“因为他救过你,所以你也想救他”
“不柳寻衣背叛贤王府,杀害府主,恶行滔天,罪无可恕。我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又岂会救他”许衡言之凿凿,字字铿锵,“但我也不能枉顾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你究竟想说什么”慕容白又气又恼,极不耐烦。
踌躇再三,许衡终于将心一横,毅然决然地请命道“在下斗胆恳求七爷先杀许某,再杀柳寻衣”
“什么”
许衡此言一出,登时引来一片哗然,同时令慕容白心生惊愕,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慕容白艰难地吞咽一口吐沫,难以置信道,“你让我先杀你”
“是”许衡正色道,“如此一来,我也算替他挡一枪,报答他昔日的恩情,死而无憾。”
“还有我”
凌青火急火燎地跑上前来,与许衡同跪一处,无畏生死地恳求道“柳寻衣也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也该替他挡一枪”
“我们也是”廖氏兄弟对视一眼,而后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冲上前来。
“还有我,也曾受过柳寻衣的恩情”
“我也是”
伴随着一声声呼喊,许多下三门弟子纷纷走上前来,一字排开,齐齐地跪在慕容白身前,无形中替柳寻衣铸垒出一道坚毅无比,宁死不退的人墙。
见此一幕,柳寻衣不禁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他从未想到,自己明明背叛贤王府,害死他们的府主,这些人依旧记得自己昔日的恩情,甚至为了报恩,不惜出卖性命。
相比之下,朝中的同僚,天机阁的“兄弟”,他们口口声声对柳寻衣感情深厚,不离不弃,此时却显的分外可怜、可笑。
“各位的好意柳寻衣心领了,只不过我罪有应得,岂敢奢求活命”
“柳寻衣,你休要高估自己。”许衡头也不回地哽咽道,“我们不是救你,而是不想亏欠你罢了你是贤王府的叛徒,欠你的恩情,是我们此生最大的耻辱你若死在我们前边,我们将一辈子欠你的,岂能活的痛快今日,七爷先杀我们,下一个便轮到你。如此一来,我们既能与你两不相欠,又能替府主报仇雪恨,岂不快哉”
“你们”
许衡的傲骨倔强,令柳寻衣悲痛欲绝,情难自已。
“你们统统让开”慕容白恼羞成怒,呵斥道,“干什么想用激将法逼我放过柳寻衣”
“我等对天发誓,绝无此意”许衡咬牙切齿地说道,“七爷尽管一枪刺死我,不必留情,许衡死而无怨”
“你混账”慕容白勃然大怒,抬脚狠狠踹向毫无防备的许衡,登时将其踹翻一个跟头,指着他的鼻子喝斥道,“许衡,你身为贤王府的门主,非但不知替门下弟子做表率,反而故作慷慨,带头闹事,你心里还有没有府主眼中还有没有规矩你口口声声柳寻衣对你有恩,那府主呢难道府主对你们就没有恩情我将你们带来临安,是替下三门雪耻的,不是让你们来和稀泥”
“七爷,我们”
“我不想听你们胡搅蛮缠”慕容白手臂一挥,枪尖死死抵住许衡的胸口,冷声道,“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贤王府的人,便立刻站起来,不要再说一句废话。如果你冥顽不灵,执意效仿柳寻衣当叛徒,我对你也不必留情”
“七爷,我许衡生是贤王府的人,死是贤王府的鬼。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此生此世绝不背叛府主”许衡眼圈通红,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恩是恩、怨是怨,我不能因为柳寻衣的罪过而抹杀他曾救过我的事实。因此,七爷尽管动手,待许某死后自会去九泉之下向府主解释清楚。”
“请七爷动手”凌青、廖氏兄弟紧随其后,一个个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