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六,下午。
凌潇潇的房间内,清风仿佛一下子苍老几十岁,满面愁容,疲惫不堪。
刚刚,凌潇潇已将自己与赵元联手的计划向清风和盘托出,清风听后心中五味陈杂,极不是滋味。
他本以为凌潇潇和洛天瑾之间只是感情上的矛盾,却不料二人竟已闹的水火不容,乃至你死我活的窘迫地步。
清风虽对洛天瑾心怀不满,但二人毕竟有师徒之恩,又有翁婿之情,几十年的栽培抬举,鼎力扶持,如今却换回这般结局,着实令清风痛心疾首,扼腕叹息。
且不论洛天瑾今时今日的武林盟主地位,单论他与武当千丝万缕的关联,就足以令清风心存犹豫,不忍对其痛下杀手。
一边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爱徒,一边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伤谁都痛。
今日,清风无疑面临着平生最艰难的一次抉择,他不忍置爱徒于死地,更不忍伤害自己的女儿。
一时间,左右为难,好生纠结。
“爹究竟肯不肯帮女儿”面对犹豫不决的清风,凌潇潇再度追问道,“事已至此,女儿已别无选择。”
“潇潇,难道此事真没有缓和的余地吗”清风忧心忡忡地说道,“常言道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与天瑾成婚多年,儿女皆已长大成人,怎好再意气用事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爹不希望日后你的儿女对你心存怨恨,更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冲动而抱憾终生。”
“如果洛天瑾肯念一丝一毫的旧情,我何至于出此下策”凌潇潇绝望道,“现在并非我心狠手辣,不给洛天瑾活路,而是他要将我生生逼入绝境。如果我心慈手软,下场只会更加凄楚。至于轩儿和语儿,他们早晚有一天会体谅我的苦衷。”
“爹当然明白你的处境,你的信中字字血泪,饱含辛酸苦楚,爹知道你在贤王府一定受尽委屈。”清风叹道,“来此之前,爹已是满心愤懑,本欲亲自替你出气,好好教训一下洛天瑾这个忘恩负义的劣徒,希望能骂醒他,令你们夫妻重归于好。却不料事态竟如此严重,你二人已到水火不容的局面。唉今日看来,你已心如铁石,爹再教训洛天瑾,已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不错”凌潇潇固执道,“现在的他已是无药可救,唯有一死方休。”
“可是你真能下得去手吗”
“为何不能”凌潇潇恼怒道,“爹如此犹豫,莫非不忍与你的爱徒为敌你若不肯帮我,可以袖手旁观,让我自己解决”
“爹怎么可能不帮你”清风脸色一变,忙道,“我答应过你娘,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爹说话算话,绝不辜负你娘对我的嘱托”
“如果娘在世,女儿也不会含羞饮泪,至少可以有人倾诉衷肠。”
“潇潇,你别再说了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哪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日后遭到千夫所指,爹也一定帮你到底”
“砰、砰砰”
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
“师父、师姐,我是郑松仁。”
“进来说话。”
“吱”
一声轻响,门分左右,面色焦急的郑松仁快步走入房中。
清风心神一缓,将脸上的忧愁散去,问道“松仁,何事”
郑松仁先朝清风拱手一拜,而后将踌躇的目光投向凌潇潇,迟疑道“师姐,刚刚顺喜送来一个消息。”
闻言,清风和凌潇潇同时脸色一变,齐声问道“什么消息”
“赵元让顺喜转告师姐,如今万事俱备,决定于于”言至于此,郑松仁突然变的吞吞吐吐,似是有口难开。
此刻,清风和凌潇潇无不满心紧张,看向郑松仁的目光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于什么快说”
“赵元决定于腊月初七深夜动手。”郑松仁将心一横,快速说道,“即是明日深夜。他嘱咐师姐早做准备,依计行事。”
“嘶”
此言一出,清风猛吸一口凉气,脸色变的难看之极。他刚刚抵达洛阳城不久,对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知半解,不料赵元已经准备动手。从始至终,清风根本来不及细细斟酌,思虑其中的利弊得失,便已被人赶鸭子上架,硬生生地逼到与洛天瑾对立的阵营。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清风极不舒服,心中亦极不踏实。
凌潇潇同样面容难看,虽然她对此早有预料,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的心里仍有些说不出的忐忑。
“潇潇,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真的决定了”清风眉头紧锁,心乱如麻,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可知,此事一旦决定,不仅你和赵元没有回头路,甚至连爹也再无回旋的余地。要么不做,要做便要斩草除根,以免走漏风声,引来滔天大祸。”
“不错”郑松仁附和道,“此事一旦泄露,武当派必将名声大损,师父和师姐也将沦为众矢之的。洛天瑾毕竟是武林盟主,向其出手,无疑于向整个中原武林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