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听上去极为疲惫,“今日,老夫已在论剑台亲眼见到萧芷柔。只需一眼,我已然断定,她正是我的柔儿。父女连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恭喜族长贺喜族长”腾琴儿迅速跪倒在地,朝腾三石连连道喜。
腾三石的反应远不如腾琴儿预料的那般欢喜,反而一脸茫然地问道“何喜之有”
“父女重逢,一家团聚,岂能不喜”腾琴儿一愣,错愕道,“二十几年,族长念念不忘,茶饭不思,一直盼着大小姐能死而复生。今日梦想成真,为何族长反而不怎么高兴”
“我的柔儿还活着,老夫岂能不高兴”腾三石苦笑道,“然而,今天的萧芷柔还是昔日的滕柔吗如今她是绝情谷主,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异教魔头,还是当年那个见善若惊,嫉恶如仇的腾族大小姐吗还是我那心地善良,单纯质朴的乖女儿吗”
“这”
腾琴儿从未料到腾三石会有这层顾虑,当下脸色一变,心中大惊,她想开口辩解,但却舌头打结,一时哑口无言。
“你说的不错,老夫的确想了二十多年,念了二十多年,盼了二十多年。”腾三石继续道,“当我得知萧芷柔便是滕柔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不能马上找到她,不顾一切地与她相认,竭尽所能地弥补我对她、对她母亲的亏欠。”
“此乃人之常情,族长理应如此。”
“可当老夫静下心来,细细厘清一切时,却发现自己不能如此莽撞,更不能如此自私。”
“自私”腾琴儿大惑不解,“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相认,有何自私”
“作为父亲,与自己的女儿相认自是天经地义,无甚自私。但作为腾族族长,我却不能置大义于不顾,弃正道于不闻,反而一意孤行地和一个异教魔头认亲。”
“这”腾琴儿终于听懂腾三石的顾虑,不禁心生急迫,连连摇头,“族长,请恕琴儿无礼。我认为你刚刚所言,完全是一派荒谬。”
腾三石虎目一瞪,叱问道“你说什么”
“我”在腾三石的威压下,腾琴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与腾三石据理力争,“族长,无论她是滕柔还是萧芷柔,无论她是腾族大小姐还是绝情谷主,无论她是嫉恶如仇还是冷酷无情,都改变不了她是您女儿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是腾族女子的事实,难道不是吗一味的遮掩和隐瞒,只会令大小姐的心一伤再伤,令族长的心一痛再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不止我们知晓,洛天瑾和贤王府的人同样一清二楚,就算族长与大小姐今日不重逢,可有朝一日你们同样会父女相认。莫非族长想一辈子与大小姐划清界限”
“作为一个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腾三石眼神犹豫,喃喃自语,“至于相不相认,其实并不重要。”
“族长,您只看到大小姐今日是绝情谷主,是异教魔头。可您有没有想过,她为何沦落至此为何会变成冷酷无情的萧芷柔”腾琴儿义正言辞,咄咄逼问,“您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亏欠夫人和小姐,可您何时补偿过她们您可知大小姐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尝了多少辛酸身为人父,只关心女儿是否活着,却不关心女儿活的好不好,非但对她经历的一切苦难不闻不问,反而鄙视她今日的身份,难道不是一种罪过吗殊不知,大小姐变成绝情谷主,或许正是她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的唯一办法。若非如此,只凭族长口中的见善若惊、嫉恶如仇、心地善良、单纯质朴,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姑娘,在血雨腥风,豺狼遍地的险恶江湖中流浪,只怕早就死了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腾琴儿的一字一句,宛若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在腾三石的心底。
不知何时坚如磐石的腾三石竟已老泪纵横,掩面而泣。
腾琴儿虽然言语冲动,或有不敬之词,但她初衷善良,绝无以下犯上之意。
“丫头,你身为腾族子弟,难道不怕萧芷柔为腾族带来骂名”腾三石止住哽咽,语气复杂之极。
“比起亲近异教的骂名,我更害怕外人说我们腾族绝情寡义,冷血虚伪。”
“你”
腾三石眉心一皱,眼中的怒意转瞬即逝,感慨道“丫头,你今日字字如刀,让老夫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琴儿不敢”腾琴儿惶恐叩拜。
“你没错,是老夫迂腐。”腾三石摆手道,“今夜,你不止纠正我的愚见,而且还令我看到希望。”
“希望”
“不错,你让老夫看到腾族未来的希望”
腾三石讳莫如深地哈哈一笑,不等一知半解的腾琴儿追问,他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丫头,舟车劳顿,身体可曾乏累”
“琴儿精神奕奕,一点不累。”
“甚好”腾三石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不累,不如陪老夫去一个地方”
见腾三石的精神焕然一新,腾琴儿稍作思量,登时面露欣喜之意,激动道“族长是想去”
“明知故问。”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