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衣,我和谢玄、江一苇、雁不归、慕容白、邓泉先行一步。你将留守华山镇的弟子安排妥当,而后上山与我们汇合。”
“遵命”
初八清晨,洛天瑾向柳寻衣留下几句嘱托,而后率先离开七星楼。
精心筹划,谨慎布置,柳寻衣和许衡足足忙活一上午,方才将数十名弟子化整为零,悄无声息地安插在华山镇各处,暗中监视山下的风吹草动。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当柳寻衣和许衡风风火火地赶回七星楼时,秦苦早已等得不耐烦,独自一人趴在摆满酒菜的桌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今日的七星楼,远不如前几日那般热闹。放眼望去,楼上楼下多是成群准备离去的客人。
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拿到请帖的,自是春风得意,兴致勃勃地上山参会。没拿到请帖的,则要去论剑台毗邻的几座山峰,提早寻一处好地,准备远远观望。
无论如何,今日不会再有人继续留在七星楼。持续月余的客似云来,今日终于烟消云散。掌柜和伙计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客栈大门“多出少进”,尴尬却又无奈。
“许大哥,装点行囊,我们准备上山。”
“是。”
柳寻衣一边吩咐许衡,一边伸手拍打着秦苦的肩膀,唤道“秦兄,醒醒我们该走了”
“柳执扇”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的声音陡然在楼梯上响起。举目观瞧,但见腾苍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腾长老”
由于前几日的一场闹剧,致使贤王府和湘西腾族颇有隔阂。此刻见腾苍不请自来,许衡难免心生狐疑,小心提防道“阁下有何贵干”
腾苍对许衡的问话置之不理,冷漠的目光径自落在柳寻衣身上,道“族长请柳执扇上楼一叙。”
此言一出,柳寻衣眼神悄然一变,心中已隐隐猜出几分端倪。
“贤王府与腾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不等柳寻衣开口,许衡已直言不讳地拒绝道,“再者,我们急着上山,没功夫耽误”
“族长只想请柳执扇喝杯茶,不会耽误太久。”
“你”
“既是腾族长相邀,在下自当却之不恭。”柳寻衣打断许衡的话,继而朝腾苍拱手道,“烦请头前带路”
说罢,柳寻衣朝心怀忐忑的许衡露出一个释怀的眼神,而后又朝睡眼惺忪的秦苦微微一笑,转身上楼,随腾苍一起消失在三楼拐角。
望着柳寻衣消失的方向,许衡的脸色变的愈发急切,担忧道“秦兄弟,你猜腾族长找黑执扇作甚会不会是算前夜的那笔旧账”
“如果是算账,刚刚来的不会是一个,而是一群。”
“那我们”
“慢慢等吧”
三楼走廊,腾苍将柳寻衣引到一间客房前,低声道“柳执扇请,族长在里面等你”
柳寻衣将信将疑地望了一眼目无表情的腾苍,稍作犹豫,而后缓缓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顿时扑面而来,令其心神一震。
“柳寻衣,出身江陵樊虎门,师从樊虎门大当家赵通。樊虎门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绿林匪盗,赵通更是一介不入流的莽夫。你本是一个无名小卒,碌碌之辈,却在短短两年之内,于江湖中崭露头角,并以雷霆之势迅速崛起。直至今日,你已是鼎鼎大名的武林新秀,继任贤王府黑执扇后,更是方兴未艾,如日中天。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一个不入流的绿林匪帮之中,竟能走出一位名震江湖的年轻高手”
刚刚踏入房门,腾三石的声音已然响起。
“你只用两年时间,便走完许多人一生都走不完的路,令人匪夷所思,艳羡不已。”腾三石继续道,“年纪轻轻,便在江湖中有此成就,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放眼当今武林,能与你柳寻衣并驾齐驱的年轻后生,几乎再找不到第二个。老夫究竟该夸你有本事还是该说你运气好”
“腾族长此言,令晚辈受宠若惊。”
柳寻衣对性情豪爽的腾三石颇有好感,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腾三石身上,看到潘初八的影子。出于对潘初八的敬仰,故而他对腾三石也素来恭敬。
“柳寻衣,你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仰仗的是什么”腾三石端坐桌旁,不急不缓地问道,“江湖高手千千万,文武双全者不胜枚举,为何偏偏你能出人头地”
“这”
“老夫混迹江湖几十年,历经人情冷暖,目睹世态炎凉,或多或少能明白一些你们年轻人不太明白的道理。”
“请前辈赐教。”
“你的武功虽高,却算不上登峰造极。你的心智虽深,却远不及老谋深算者万分之一。你的阅历虽广,却不足以洞悉万物。你的胆识虽强,可比你有胆有识者亦不在少数。”腾三石的一双虎目,直勾勾地盯着若有所思的柳寻衣,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能有今日的成就,真才实学只占三成,而剩下七成,则依赖于你的运气和贵人扶持。若非上天庇佑,你不知已死过多少次,可否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