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是长江的一道极为重要的支流,自西向东贯穿了整个汉中府。
汉中府内几乎所有重要的城镇都位于汉水的两岸,官道也修在离汉水颇近的位置。
被白雪覆盖着的官道之上,布满了正在行进的军兵。
他们身穿深红色鸳鸯战袄,头戴着缀着红缨的笠盔,或肩扛着长枪、或肩扛三眼铳,他们的神色轻松,步履轻快的大步向前。
陈望骑乘着战马,带领着数十名亲卫甲骑行走在队伍的侧面,目光从身侧正在官道之上行进的一众军卒身上一扫而过。
这支正在官道之上行军的军队,正是陈望麾下的游击营。
从汉中去往关中,因为秦岭的阻碍,原先只有四条道路相通,这四条道路由东往西分别是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和陈仓道。
元明之时又修连云道,连云道在褒斜道西面不远,直通凤翔府的宝鸡。
洪承畴交付的军令是让陈望领兵进剿西安府南部商雒山地区的一众贼寇。
最佳的路径其实是应该从沔县出发,然后经过连云道到宝鸡进入关中平原,再向东进入西安府去往商雒。
这样走的话速度是最快的,也是最为简单的。
不过凤翔府几经劫掠,各州县皆是困苦不堪,尚且需要朝廷接济,怎么可能供应的起沿途所用的军粮。
所以洪承畴下达的军令是让陈望领兵自沔县出发,经由汉中盆地,往石泉方向行军,再从子午谷北上西安府。
陈望收回了目光,打马向前登上了一处高坡。
眼前的景色还是一层未变,河水奔腾喧嚣向东,群山连绵百转千折。
“这里距离府城还有多远”
陈望眉头微皱,向着左右询问道。
如果记载没有错误,就在这个月的月底,汉中府将会发生剧变。
陈望路经汉中府城的时候,便听闻了张原在荞麦山大败汉中府官兵,而后兵临城固县城下的消息。
而凤县等地也是风起云涌,群贼骚动,要不了多时只怕就会爆发大规模的民变。
在沔县他特意停留了三天的时间才领兵向东前进,但是东面却是显得异常平静,如今还没有传来一星半点的消息。
听闻陈望提问,胡知礼随即策马上前,低首禀报道。
“此处距离汉中城还有约三十里路,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在今日黄昏之前能够抵达汉中城外。”
胡知礼除去担任督导处的督导官外还兼任中军坐守一职,掌管军令交流。
“昨晚我听到探骑归营的声音,现在东面是什么情况”
陈望微微侧目,看向胡知礼询问道。
这几日众多的事务压在他的肩上,现在离开定军山只是暂时的,并不能一走了之。
陈望没有想过放弃这数个月以来在定军山上的经营。
占据着定军山不但可以影响沔县,还可以辐射宁羌、阳平、略阳等地,能够有效的控制汉中府的西部地带。
关启林如今已经是被陈望捆上了战车,因为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关文佑就在陈望麾下任职把总。
在明时卫所和募兵之间并不是对立的关系,营兵有大量兵源来自各地的卫所之中。
很多营将营官甚至就是从卫所军之中提拔或则调遣过去。
戚继光带的营兵,但是他其实是卫军军官出身,嘉靖二十三年时,他继承祖上的职位,任登州卫指挥佥事,就此步入仕途。
“昨日探骑来报,汉中府城外正在集结各地兵马驰援城固,黑杀虎张原如今盘踞在荞麦山一带并不安分,似乎有出荞麦山的倾向。”
胡知礼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
“往西安府走子午道,城固县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陈往心神微动,汉中府的地图他看了许多遍,将山川河流和城镇地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荞麦山就在城固的西南面不到,两地相隔不过二十余里,从荞麦山头都可以直接望见城固县的城墙,这已经是一个极近的距离了。
只要张原想要,那么他可以在当天领军将整个城固团团围住。
“荞麦山大败,汉中卫折损了差不多有一千余人,其余人马现在都退守在了城固县。”
“兵的是汉中卫的一个指挥佥事,兵败的原因好像是那指挥佥事被临阵射杀,麾下亲兵因此四散,而后导致了军阵溃败。”
胡知礼抬起手抹去了盔沿的白雪,神色有些凝重。
“逃亡的溃兵没有全部回到城固县,不少卫军逃卒想要跑回各自卫所,不过大部分溃兵似乎都被抓了回来”
胡知礼的目光闪动,向着左右看了一眼,而后低声道。
“汉中城内外如今人人惶恐,各地纷乱不堪,街道之上已经不见行商走卒,只有拿着武器军械的军兵民壮,周边乡镇皆已戒严。”
“汉中城那边似乎还在集结军兵,准备驰援城固县”
虽然心中已经预料,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