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大祭司向来深居浅出,呆在部落内只求能庇护蛇人存续。至于其他兽人部落与人族之间的狗屁倒灶事,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管。
它相当地有自知之明,神明的遗泽虽然神秘莫测,但上不得台面,不是什么厉害的杀伐手段。
但夜里,远处竟是有商队马车不紧不慢地驶来。
一般来说,商队走道经验丰富,会提前计算好时间,在天黑之前进入沿途部落驿站歇脚。晚上黑不溜秋的,风险太大。
已经不复壮年的蛇人大祭司神神在在地倚在软榻上,幽黑的眼珠似乎能洞穿空间,看见远处事物。
忽然,它的三角形头颅扬起,猛地起身,惊疑地吐着鲜红蛇信子“不得了,五位兔头人神眷,一位狐人神眷,一位鹿头人神眷,居然集结在小商队中,夜间赶来蛇人部落。”
墨绿色的蛇鳞光泽暗淡,蛇人祭司摩挲着手心,权衡一番,觉得自己恐怕没有本事阻止他们入内。
这帮人凑一起肯定不是因缘际会,而蛇人祭司世代求安稳,最讨厌麻烦。
“不过,既然以商队为名行动,这三个部落又不像猪头人那般凶狠,应该不会多生事端。”蛇人祭司想着,“更奇妙的是,里面还有一位风姿奇特的猪头人,而另一位狼人”
它犹豫了一下,总觉得无法轻易下结论。
“要进来,免不了经历门口的澄明镜心,要是真有什么念头,再做打算也不迟。”它紧盯着大门处,眼中悄然蒙上一层金色的神光。
而蔚渺一行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部落,心神不免有些放松。
蛇人部落的大门修得简陋,两边以木板栅栏围住,有青藤缠绕于门柱之上。
然而当马车慢行着通过大门时,蔚渺忽然心思恍惚,但不过短短几秒,就恢复了过来。
“半夜梦游”蔚渺想起刚刚的状态,类似于做梦般,恍恍惚惚,与现实脱节了几秒。
“看来梦游的不是只有我一个。”蔚渺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目光无神,一动不动,连鹿鹿和狐狸都不例外。
似乎只有前面驾车的两个得以幸免,手中马鞭依旧挥扬。
最离谱的是康拉德,他的口中小声叨叨着什么,似乎在与谁人争辩,有失心疯的架势。
“这就是蛇人部落的古怪”
身为“神明”,蔚渺能感知到莫名的力量正在影响着众人,但对她作用不大。
也不知道是什么效果,但看几人平平静静,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所以蔚渺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抬头望向两侧,蛇人部落均居于暗色的灰矮石屋中,由种植于两旁的月荧草微弱光亮视物,偶尔可以看见一些具有古老祭祀风格的装饰物。
兔头人的月荧草业务堪称无孔不入。
在经过某处时,蔚渺瞟到一座方形高大的石质建筑物,上面几乎没有孔洞,样式像是古时候遗留下的神庙。
而在蛇人祭司居住的圆形宽敞石屋中,清幽的熏香从陶瓷蛇形香炉中袅袅升腾。
安神香却无法抹平大祭司内心的错愕,它紧盯着空处,在观望着商队中那位左顾右盼的兔头人,她看上去心气软弱,打扮平常。
然而却轻易通过了门口的“澄明镜心”
几位神眷在他的“法眼”中都笼罩着淡红光芒,但其中三位身上的光芒尤其浓郁。
自三大新晋神眷部落传世以来,它也用“澄明镜心”这个老祖宗留下的手段试探过神眷,他们身上的光芒是它迄今为止见到过最不寻常的。
“其他两位还好说,但这位内心毫无破绽真正的澄明镜心”蛇人祭司活了大半辈子,再加上自己祖辈的见闻,从没见过蔚渺这么离谱的人。
所谓澄明镜心,是窥探别人意念的神明手段,蛇人部落自古至今从未迁徙离去,也是因为这个秘术一直布置于此处,带不走。
历代蛇人祭司虽然能通过代代相传的秘法驾驭,但不明其中的奥妙,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澄明镜心布置于部落门口,像一道不可见的屏障,进入者的意念会被秘术捕获,并在脑海中针对性地产生心魔幻象,什么时候能回神全看自己的心灵境界。
当然,也不是谁都配蛇人祭司这般招待,但是这群人,三族神眷一道走,太特殊了。它借助澄明镜心,可以短暂窥探部落周围的景象。
挣脱不难,但像是蔚渺这样几乎不受影响的人,蛇人祭司第一次见。
念头通达,行无悔事,无惧无恨,知己之道。听起来容易,做到很难。
蔚渺的内心,几乎没有破绽。毕竟,这可是孩提时代就开始隐忍藏拙,对荣誉毫无念想的人。她深知自己想要什么,并贯彻如初。
“这个蛇人部落,有点邪乎。”
车上,狐狸一个激灵,恢复了眸中神采,忽然笑了起来。
但这笑容,阴恻恻的。
鹿鹿醒来的时间和他差不多,两个人失去意识不过是一分钟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