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也不让。
这几个月以来,李学才不用上学,只跟着父亲往山上去锻炼和学习,性子磨润了不少。
以前还容易冲动呢,天天跟着父亲在山上学医,给村里人看病,收获一声声感谢。
这人啊,就得经历,就得学习,才能看到自己的价值,看到别人的价值。
李顺也是真没让他闲着,平日里学医劳动也就算了,赶上周末也不叫他歇着,爷俩背着药箱子满山走,去给相邻的村出诊。
这年月流行赤脚医生,只要有点文化,发你一本书,看了就能当医生。
哪有那么多专业的医疗人员下来支援啊,公社和村里只能自己想办法。
红星公社有了中医院支援的医疗所,便成了十里八村的赤脚医生学习站。
李顺就是老师,周日带着儿子左右村子转,给那些瞧不准的病患再看一看。
李学才一直生活在城里,就是生活再苦,也没见识过农村的苦。
这一次可算是叫他见识够了,全家挤在一铺炕上,出门只能穿一件衣裳的情况,直接震碎了他的三观。
寻医问药自古以来就是个难题,爷俩也算是身体力行,实现了医者仁心的本分。
中草药多是山里采的,医疗室自己炮制自己配的,到了他们手里,卖的少,送的多。
就那种徘徊在饿死与病死线上的家庭,如何忍心要那份钱。
看病的钱不能要,治病的药钱还得搭,李顺算是用自己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医德,给儿子上了生动的一课。
李学才的艺术其实已经蛮可以的了,一般的病痛他都能瞧的出来。
但李顺不会让病人担心,更不会放手儿子没毕业就行医。
而是先让他看,再自己看,然后再对比开方,解释给儿子哪里好,哪里不好。
这副模样让就医的人放心,也让他们在吃药的时候安心。
尤其是在李顺肯定儿子诊断结果和所开药方的时候,病人心里逐渐在认同李学才,李学才自己也在逐渐搭建自信心。
培养一名专业西医可能要五年到七年,甚至是十年。
但培养一名专业中医,至少需要二十年,甚至更久。
号脉、针灸、推拿这些仅仅是表象,更深层次的是吃病例,吃经验,吃眼力。
中医根本不用上机械做检查,仅仅是通过望闻问切,就能判断出病人的情况。
尤其是在治疗过程中,还要判断所用药量多少,根据具体情况删减变方。
西医是团队性质的战斗,中医是单打独斗的个人赛场。
同样是八十岁的老中医和老西医,你更信任谁?
是让老中医给你诊断,还是让老西医给你做手术?
老西医手哆哆嗦嗦的,你上手术台200斤,下来的时候就剩一百斤了,他哆嗦着切错了,可能给你切一半下去。
环境的磨练,技术的钻研,让李学才的脾气秉性日臻和善自信。
虽然生活上看着还是有些毛手毛脚憨态可掬,但实际上,他的成长李学武都能看得出来。
如果他不是这般存粹,姬毓秀的家里又怎么可能认定了是他呢。
就是姬毓秀本人,也是个比较纯善天真的,也就是在派处所锻炼着,有了股子英气劲。
两人都是活泼善良的人,门当户对有的时候真抵不过这种情投意合。
尤其是现在李学才的快速成长,让姬毓秀,也让家里人欣慰。
今日虽是除夕,可也算着今天要找的人都在家。
李学才躲了学校里的喧闹,去山上其实是一种逃学状态。
只不过大家都逃了,没人追究他罢了。
不过今年开始,学校有意恢复这些学生的教学,已经在联系奔走了。
他也是听说了这一消息,怕同学都以为他失踪了,学校又没人来找他,只能是勤打听着点。
红星公社虽然在山上,可并不远,他下来的少,赵侠下来的多。
赵侠就是中医院副院长赵玉峰的儿子,两人是同学关系。
李学才不敢接触以前的其他同学,但赵侠并没有断了联系。
所以只要找到赵侠问一问情况,就知道啥时候适合回学校报道了。
至于说学校会不会追究他的不辞而别,有中医院在,有山上的研究所在,到时候开个证明,啥话都好说了。
相比于那些四处打游击的小崽子们,李学才这样的可谓是好学生里的典范了,谁会为难。
中医院就在街道边上,拐上大路走一阵就是。
中医院家属院则是在医院的后面,那就更近了。
因为今天都不放假,所以供销社也不放假,刘茵交代他,可以去问问,但回来记得打瓶酱油。
说来也是巧了,昨天晚上姬毓秀还说呢,现在街道上乱呼呼的,让他小心点。
他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出了胡同口,便撞上了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