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准备要了药桶,等会儿先泡一泡脚。”
在这方面顾明渊永远拧不过年锦语, 吃了些粥食后, 她便要顾明渊脱下靴子。
然这一脱,又将年锦语心疼坏了。
顾明渊的脚上磨了不少水泡, 破了后又与袜子黏在了一块儿,就像是当初她在山中走丢的那两日,看起来都不像样了。
“陈大夫都说了要循序渐进, 不能一下走太多路。”年锦语小心的拿着蘸水的纱布, 轻轻擦着水泡边缘, 将袜子浸湿脱下后,给他上药, “这下你和阿语一样, 几天都不能下地了。”
“只是磨破一些, 很快就好了。”只是长了几个水泡, 这就不能下地,他堂堂七尺男儿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死。
“不行”年锦语气鼓鼓的看着他, “相公就是没顾着自己的安危。”
夫妻俩僵持在那儿,顾明渊哭笑不得,“那明日我不下地。”
“三天。”年锦语一副没商量的语气,手心里抹开些药膏,敷在了顾明渊有些肿的小腿上,轻轻按摩起来。
深夜的屋内,灯火一闪一闪的,衬着她的脸庞。
像是之前他刚刚尝试站起来时一样,她也是这般不厌其烦的亲自为他按摩,有时还会碎碎念,让他不能操之过急。
“好不容易经受住了,如何都得养护好。”年锦语轻轻摸过膝盖上的疤痕,即便是过了一年多,这疤痕看起来仍然可怖。
而他的双腿上,还有当初被轧过留下的痕迹,这些疤痕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啊,祖母说了,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事,好的坏的,只要挺过来就好。”年锦语动作轻柔的按摩着,声音也是柔软,“相公现在好好的就好了。”
“那养护好了之后呢”
“养护好了,等不必在依赖拐杖,相公就回北疆去。”
顾明渊一愣,他心中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他从未和她提起过。
“回北疆去么”
“当然啊,勇毅军在那儿,相公肯定要回去的,阿语跟你一起去。”
对上她的目光,眼眸里满是坚定,顾明渊心底里的那点犹豫也跟着消散,“好,到时候带你一起去北疆。”
上好了药,已经很晚了,二人歇下,年锦语才问及两位皇子的伤势,在听闻七皇子断了一条腿后,她沉默了许久。
“那他一定也和当年的相公一样,很难过罢。”
“嗯。”顾明渊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
年锦语挪了挪位置,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顾明渊听着平稳的呼吸声,脑海中全是七皇子见到他时的神态,只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样子。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天亮时,六皇子和七皇子被寻回的消息就在城中传开了。
这些日子百姓们都知晓皇上没有放弃寻找两位皇子的下落,如今人真的被寻回,除了高兴之外,无外乎就是赞颂皇上。
而很快,宫中那边也给了两位皇子寻回后的反应,皇上派人下旨到六皇子府,将六皇子和七皇子封为了定王和陈王。
才被太医看顾过一夜的赵睿和赵晏听到旨意后,前者没有犹豫接下了旨意,而赵晏却顿住了。
在前来宣旨宫人第三次请他时才反应过来,被人搀扶着起身接下旨意。
宫人的神情格外满意,他笑呵呵的恭喜他们,“定王,陈王,皇上新赐了府邸,等你们身子好一些便可迁过去。”
“多谢皇上赏赐。”赵睿示意安氏将宫人送出去,又给了厚实的银钱作为答谢,别人搀扶坐回到床上后,看着一脸愤愤的弟弟,劝道,“皇叔将我们封了王,已是最大的恩惠了,到时候入宫谢恩你可不能这样。”
赵晏转过身,眼眸闪烁,满是不甘心,“哥,难道你就这样认命了”
“这并非认命,而是眼下的情形,这样最好。”
“封你我一个王爷便算是好无权无势,留在这燕京城中,和监视有什么分别六哥,你可是父皇亲封的太子殿下,皇叔若真有心,当初应该代为执政,直到你回来登基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
“皇叔若对我们有忌惮,就不会在找到我们后,还留我们性命。”
“他那是怕被世人谴责,你难道没看出来,顾明渊早就是他的人了,之前我还不明白,他到底投向了谁,我还一直怀疑赵恒,没想到是皇叔。”
赵晏越分析就越觉得自己没有想错,那么多事拼凑下来,事事皇叔都好像在,到了最后,他是获利最多的那个。
“你别再说了,我如今的身子,又如何能担起重责,回去休息罢。”赵睿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他继续往下说。
赵晏深沉着眼眸,拄着拐杖离开,在走廊里正好与安氏遇上,招呼都没打,自顾着就走了。
安氏端着补汤进了屋子,见赵睿靠在床边,连忙过去扶他,“七弟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