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逃离他, 背向他。
他忽然就觉得想要笑,心里有一种凄惶的悲哀,好似秋日枯黄的野草在寒风过境下扑簌簌地抖动。
可万千情绪抵达面上也不过是化为了漠然的表情。
他指骨在桌上很轻地敲了一下。
这漫不经心的一下, 却像是敲到钟黎心里, 她摸不准他的意思,圆圆的眼睛抬起来。
那一瞬的惊疑、害怕、忐忑, 容凌都看在眼里。
哪怕面上强装镇定。
他风波不动“真为我好,就回到我身边,别的我都不需要。”
其实这句话不算多么强硬,可语气里笃定的味道却仍是让人发慌,一双黑眸微敛,就这么定定望着她。
有种盯住了猎物、让她逃无可逃的局促感。
钟黎知道跟他争执吵架是没有意义的,只好又说“你只是没有得到、意难平罢了,容公子,容先生,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像我这样的,你招招手不是一大把吗何必冒风险赔上自己的名声前途”
招招手一大把
他心里最柔软处好像被刀尖划过,一寸一寸地剐开,停在那边没有开口。
他确实想不到,经年之后,她会用这种话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他良久不开口,钟黎到底还是有点不安,迟疑地抬头去看他“你你再好好想一想,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没开口,面上如罩寒霜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她想要再次开口劝解时,他终究是别过脸去,不愿再看她。
走廊里很安静,两边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可钟黎总有种大家都在看着她的感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层上。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真的不用送了。”她驻足跟他道别。
容凌没有说话,侧面望去,脸是冷的,但仔细看,又好像是平静的。
他只是说“开门。”语气不容置疑。
钟黎咬了下唇,没动。
走廊里重归寂静,谁也没说话。
钟黎忽然就觉得有些生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受他的气。
她的脾气已经算是无可挑剔,可遇到这个人,却好像一切的忍耐和谦让都无济于事。旁人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冷面阎王面前通通无效。
后来她还是将门卡贴到门上,让他进了门。
她又跟保姆一样给他烧水、倒茶,只希望大少爷心情好点儿赶紧走。
容凌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一直留在她脸上,看得钟黎心里毛毛的。他忽然笑了声,手在膝盖上搭了下“你很希望我走”
心思被看穿,饶是早有准备,她也不免局促。
“没啊。”钟黎跟他对视。
他盯着她,眼神就这么直直的“真没”
钟黎哪儿敢应,含糊地嘟哝了一句“厕所里是不是漏水了,我好像听到声音了”她前脚刚进,他后脚就进来了,高大的身影如一堵墙。
她没有退路了,四面是坚硬封闭的墙壁,身后是他岿然不动的身形。
她一颗心连同人,好像被关到了一个封闭的盒子里。h
做人悲哀到这种地步,实在没谁了。
钟黎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你这样,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你指的是”
“四年前你不会跟我结婚,难道四年后就会吗”钟黎抬头直视他,一颗心酸胀难忍,分明已经结痂的疤,这会儿又生生地撕开。
可她还要忍耐着,用一种自己听了都觉得悲哀的平静语气跟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的人,我身边知道我们这段的人会怎么想我呢就当我是祈求你好了,给我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那昨天算是什么”
“我做错了。”
他听得要发笑,心里却发冷,下一秒却攥住她的手腕“我们明天就回北京去民政局领证。这样可以吗”
“你有病啊”钟黎惊骇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容凌却是笑了,目光里带着一种讽刺“你不愿意。我出局了,是吗”
他想到了徐靳,想到了沈斯时。
前者只是心里曾经的一根刺,但因为关系太近互相太了解,他能容忍,毕竟人生在世总不可能那么圆满,后者令他如鲠在喉。
他不能去细想她和另一个人的点点滴滴。
“我们真的不合适。”半晌,钟黎摇着头往外走,只想摆脱这一切,可他如影随形,不知不觉就把她逼到了角落里。
她只能被迫后退,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轻颤“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容先生,您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我不配请您高抬贵手。”
她宁愿这样贬损自己,也要他知难而退。
一切好似被施了魔法。
不远处的沙发里,容凌垂眸静坐。
他很久都没说话。
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