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东宫虚位日久,天下以为忧,陛下持久不决,何也储君之位,关乎国运,立之,则圣祚绵久,空置,则恐生大患,天下事无有大于此者臣等冒死,敢请陛下从速决之。”
几位大臣一拜到底,他们的话语回荡在太皇殿的梁间,鼓乐停了,舞蹈止了,无数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这几个人。
东宫之位。
自二十多年前先太子亡故之后,再无人敢在老皇帝面前谈及此事,就连私下的奏对都只敢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这几人居然在陛下六十大寿的宴席上公开谈论此事。
佩服他们也好,笑他们不知死活也好,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老皇帝身上,虽然这位已经有多年不理朝政,但御极天下数十载的虎威犹在。
在这几个人提起太子之时起,老皇帝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沉了下来,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这几人把头埋在地上,瑟瑟发抖。
“几位爱卿倒是恪尽职守,都关心起朕的家事来了。”老皇帝虽然语气淡淡,但任谁都感觉得到那平静表面之下暴风骤雨。
“臣等不敢。”
那为首的大臣把心一横,直起身子来对老皇帝道“只是东宫之位关乎甚大,若陛下犹豫不决,臣等愿为陛下推举一位人选。”
“哦,不知是哪位皇儿,竟是这般受朝臣拥戴”老皇帝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下方的七位殿下如坐针毡。
七位殿下中,除却羽殿下低头看着酒杯发呆,剩下的几位都是暗自交换了眼神,四皇子更是和七皇子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位大臣见到皇帝的表情就知道要遭,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得梗着脖子道“回禀我皇,臣等愿意推举七殿下为东宫之选”
此言一出,众朝臣一片哗然,一众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呆滞的七殿下身上,四皇子憋笑已经快要憋出内伤了。
其他几个皇子都是诧异地看了眼七皇子之后,赶忙低下头装死。
老皇帝对于太子之位讳莫如深,这个时候不管谁最先跳出来撩拨这根弦,九成九都是要倒大霉的。
心思单纯一些的已经在暗地里笑话七殿下的冲动了,心思深沉的一些的则是开始思考究竟是谁在借刀杀人。
而作为目光中心的七皇子,更是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老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七殿下身上,他淡淡地道“老七,你想做太子吗”
这一句话无疑是一道惊雷落在七殿下心头,他连滚带爬地离席,着急忙慌地跑到中间跪下,一头杵在地面上不敢抬起,惊恐万分地道“父皇,此事绝非儿臣所为”
七殿下在为自己辩解的同时,眼角余光也瞥见了四皇子脸上绷不住的笑,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他的好四哥,装都不装一下了是吗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七殿下直起身子一指那四殿下说道“父皇,儿臣非嫡非长,文事平平,武事更是一窍不通,怎么敢觊觎东宫之位,此事必是有人陷害,四哥,你敢不敢站出来说句话”
四殿下憋不住的笑僵在了脸上,他羞恼地起身骂道“好你个老七,你想夺太子之位夺就是了,扯上本王作什么”
“四哥你心知肚明。”七殿下冷笑着,孔文前阵子才与他商议了推四皇子出来试探的安排,今日他倒成了替身,究竟是何人所为,这不是一目了然。
于是乎,两个都知晓部分内情的皇子就在大殿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互骂了起来,起先还都顾忌些身份,到了后来,不比那泼妇骂街强上几分,这一副奇景倒也是新鲜。
老皇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这么干看着,任由他们将皇家的威严败了个一干二净。
这种场面,一众大臣哪里敢插手,全都老老实实作壁上观。
陆寒江看得也是津津有味,罗夫子却是气得直吹胡子,他怒不可遏地道“简直是胡闹”
气愤之后,老夫子横了一眼陆寒江,道“小子,你的胆子还真不小。”
陆寒江目不斜视,笑着道“老大人说的什么,小子听不懂。”
老夫子轻哼一声,没有再说话,陆寒江却觉得有趣,便对他问道“老大人以为,哪一位殿下应当入主东宫”
“放肆。”
罗夫子低沉一喝,他盯着陆寒江道“此事岂是你我当臣子的可以置喙的”
陆寒江毫不在意,他低着声道“老夫子,何必躲躲藏藏,那几位大人不都说了吗,此事关乎朝廷天下,你我关心关心,有何不可,大人若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便是,只当闲聊,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说着,陆寒江挪了一下身位,靠着罗夫子更近了些。
罗夫子没有应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大殿下这荒唐的一幕,良久之后,他才淡淡地开口道“立何人为皇太子,此乃陛下家事,立嫡立长立爱,全都由陛下一人决之。”
“大人说的不错。”适时回应一句后,陆寒江静候老夫子的下文。
只听罗夫子又道“但是,一旦太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