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许都。
随着魏国代汉的呼声越来越高,重立国都的奏表也越来越多,很多官员认为,许都已经不再适合作为魏国的中心。
毕竟曹操立国之初,明显是要把邺城作为国都来建设的,邺城之中无论是铜雀三台,还是城防水利,都是遵照汉代都城行制,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邺城会那么快丢掉。
曹魏退出冀州后,等于是全面失去了关东防线,之后其防御重心甚至不能说放在关中一带了,因为魏郡全面失守,雒阳已经成了许都前面的最后一道防线,完全是作为一个大型要塞存在的。
在这种情况下,离着洛阳不远的许都,会随时变成一座战场,以此作为魏国的国都,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对于离开许都这个颍川派的发家之地,颍川派内部的意见就很不统一,更不用说其他派系了,之前颍川派还能独立对抗其他派系,但随着随着荆益士族加入曹魏的官员日益增多,和颍川派分庭抗礼的力量也越来越大,尤其是怀着种种目的,开始暗地打压的曹丕,更是乐于见到这种情景的发生。
于是这几日的朝议,关于是否迁都的争论也越发激烈,两派各执一词,而坐在王位上的曹丕,却是高高在上,俯视着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于这个视角了,他很喜欢从高处看着朝臣们低下头颅的后脑勺,让曹丕有一种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抄起手边的东西,将某个看不顺眼的脑袋打破。
他手指轻轻摆动,随即在王座上一拍,声音并不大,但已经足够让前面几排的人听清,刚才还在慷慨激昂辩论的两派官员登时都住了嘴,他们知道曹丕要说话了,大气也不敢出。
曹丕出声道:“天子已经发了第三道表章了,坚决要将天子之位禅让给孤。”
“孤便写了三道辞表拒绝,且不说孤登基不久,寸功未立,天下还有几个跳梁小丑威胁社稷,孤心难安啊。”
“孤所说的,就是那袁熙和刘备!”
“吴国孙权,早就臣服于我,却屡遭两人攻打,如今情势未明,孤甚是担忧。”
“我本想助其一臂之力,但无论是襄阳还是关东,皆是没有进展,许都这边通往寿春的路线,又被晋军堵住。”
“三路不畅,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等两贼荼毒天下吗?”
“还有,豫州这边,晋军并没有投入太多兵力,为什么还是无法收复失地?”
一众曹魏官员低着头不敢作声,他们自然知道是为什么,这几年连番大战,豫州兖州都被搜刮干净了,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走的逃走,如今晋军宣扬收复失地后,回重新给百姓分配土地,谁还会站在魏军这一边?
魏军一进入豫州,甚至都不需要晋军亲自侦查,早就有百姓通风报信,魏军动向被掌握的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和晋军打仗,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聪明些的将领,都不愿意再去豫州兖州作战了。
见众人都不说,曹丕更加生气,敲着扶手道:“众卿议论国都,都说大魏需要一个稳定的中心,但我想要知道,凶虎的领地,以哪里为中心?”
“他一会跑到邺城,一会跑到江淮,其名义上的国都蓟城却很少回去,连个中心城市都没有,为什么他还是能够保持领地安定?”
“有关他的情报不少,但晋国立国开府,甚至晚于魏国,他甚至都没有明确的一套官员体系,那为什么还能屡屡获胜?”
“刘备也是如此,其治下就百十名官员,但我大魏屡次征伐,却无法将其消灭,而现在朝堂之上,诸位公卿,有无消灭二獠之策啊?”
一众官员听了,皆是不敢说话,曹丕环视四周,却是指着陈群道:“尚书令,你说说看,到底凶虎为能敢那么做?”
陈群见曹丕点名,便站出来道:“启禀大王,凶虎所行,自有其独到之处,也不能说全无用处。”
“他现在领地众多,问题只多不少,但他似乎对于可能出现的隐患早有防备,皆是不知不觉避了过去。”
“他现在至今没有设丞相和大将军等位,因为这样一来,外事内政皆是要以二人为主,自然也要需要一个稳定的国都。”
“但凶虎似乎是得了高人指点,他现在采取的方式,反而有点像是上古的周天子分封诸王,不,严格来说是高祖打天下时候,让数个心腹大将各自占据一方,各自治理攻伐。”
“而凶虎本人,之所以屡屡出现在前线,一方面是每次他亲自出征,都会临时组建一套行政体系,让和其作对的人摸不清虚实,同时也压制了部下立功过大,产生的功劳分配失衡,可以说是想法异常巧妙了。”
“当然,这种做法隐患不少,但另一方面来说,其无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适合数州同时出击御敌的战略,可以给其手下最大的自决权力,从而能以最快的程度应付各种变化。”
“这种做法以前便有之,便是效仿高祖立朝,但之后汉室也经历了八王之乱,元气大伤,所以凶虎这种做法,无疑也是在涸泽而渔,不过这些危险的苗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