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遍了徐州,但却出乎袁熙预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按照袁熙的想法,徐州几个大家族被自己连根拔起,做法几乎类似于屠城,屠的还不是没有话语权的百姓,而是那些有发声权的士人,这个圈子怎么会如此风平浪静?
之后各方反馈而来的信息,却让袁熙明白了其中缘由。
之所以徐州士人没有站在作乱家族士人这边,主要原因是作乱在士族间本就是不宜公开谈论的忌讳,更兼徐州士族有前科,当年连刘备这种宽以待下的都被赶走了,他们还能服谁?
徐州士人不是傻子,他们清楚知道这这反乱士族是咎由自取,在如此稳定的后方,占着大便宜,生活无忧,还妄想更大的权力,说白了就是贪心不足,忘恩负义。
所以这次徐州几大世家大族被屠,其他士人反而是幸灾乐祸的居多,背反主公向来是犯忌讳的事情,即使要做,也是转投他人,哪有背刺主公的事情?
更何况徐州士族这种事情连坐两次,前次是刘备,这次是袁熙,这两人都是号称仁义治理的主公,徐州士族尚如此做,和吕布有何区别?
吕玲绮坐在袁熙身边,看着检事府送来的竹简上写着的这句话,顿时憋得满脸通红,郁闷地坐在墙角,拿着把扇子猛摇。
袁熙在一旁看乐了,“你就对吕家名声这么重视?”
“温侯生前行事,并没有那么多顾忌,你怎么反倒纠结起来了?”
吕玲绮郁闷道:“你不懂,我只要一天顶着吕姓,一天就不得安生。”
“汉朝立超伊始,吕姓就因为吕后之事饱受诟病,几百年来,吕姓族人,或多或少是因此受到些影响的。”
“尤其是身为吕姓女子,世人多带偏见,更不用说并州这种不受中原待见的地方。”
“阿父.”吕玲绮声音顿了一下,“又做些了不合适的事情,导致天下人眼里”
袁熙叹道:“我知道你肩膀上担的东西不少,但有时候你想的太多了。”
“我还是觉得当初我们相见时,那个天真的娇憨女郎更加可爱一些。”
吕玲绮微怒:“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哪里可爱了?”
袁熙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候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跟个猴子一样,傻的可爱,也是可爱啊。”
吕玲绮忍不住一拳打在袁熙肚子上,怒道:“叫你取笑我!”
这一拳很轻,袁熙笑道:“你看看,这几年变化很大,换了刚认识的时候,我早已经躺在地上了。”
“说实在的,换伱当年的脾气,嫁给我的话,多少也要和甄夫人争一争吧?”
“你后来表现的那么老实,是不是多少是因为刚才所说的,吕家名声的影响?”
吕玲绮点头赞同,“没错,我.”袁熙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觉得,你那直来直去的脑筋,哪一点比得上吕后啊?”
“我们玲绮最可爱的一点,就是那近乎无穷无尽的自信呢。”
吕玲绮终于是破防了,暴怒跳起,一下把袁熙扑倒在地,猛锤起来。
徐州事件,其实在徐州之外,引起了更大的波澜,曹操得知之后,在加紧往青州方向动兵的步伐,也同时派人进入徐州骚扰,想要策动当地徐州士族背反袁熙。
负责这项工作的是颍川派嫡系,以辛毗为首,孟公威协助,意图在徐州这道城墙挖出一道缺口来。
但他们很快边吃了闭门羹,徐州士族对他们的反应颇为冷淡,唯一一個答应的,还被辛毗判断为极为可能是诈降,怕是想赚他们入城,然后把他们人头交给袁熙领赏。
对此孟公威极为郁闷,他出声道:“徐州士族不是刚被凶虎屠了吗?”
“他们应该极为痛恨凶虎才是,怎么会反过来帮他?”
辛毗出声道:“怕是杀的他们怕了,也许在他们眼中,背叛凶虎的下场更加可怕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凶虎已经清理了大部分反对他的士族,剩下来的,自然是效忠于他的。”
孟公威郁闷道:“那岂不是我们白来了?”
辛毗回道:“不,这一切才敢刚开始。”
“过几日曹子丹将军就要到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如今江淮异常关键,青州那边除了问题,突破口便来到了这边,若是能打通南下的通道,便能和吴国呼应,破坏凶虎的补给。”
孟公威心道谈何容易,辛毗说的曹子丹,便是曹操义子曹真,他先前跟随曹仁在左路,如今受命南下,在淮水上游奉命集结了一批水军东进,意图破坏徐州通道,结果和陆逊船队遭遇了。
曹真自然打不过陆逊,开始时极为狼狈,但之后他将战船集结到淮水北岸的豫州防线,依托水寨据守,倒也撑住了陆逊船队的攻击。
两边胶着至今,哪有辛毗说的那么容易突破?
而之所以徐州产生了这种变化,是因为青州的变化,让曹营先前的打算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