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阵前露出的那数百步兵身上的盔甲,在黑夜中的月光下反射出寒冷的清光,袁谭第一眼远远看到,就感到大事不妙。
袁谭打的仗多了,对于军中事务很是熟悉,对于盔甲更是了如指掌,他记忆中盔甲甲片打磨成如此光亮的,不是仪仗所用的样子货,就是质量极佳的钢片打磨的。
而对面放在阵前的这些人,显然并不是拿出来给人看得,尤其是其手中特制的环首刀,比一般的刀要长一尺,宽一寸,算起来重量至少多了一大半,这样的刀,显然是极有针对性的
而且对方的模样,让袁谭瞬间想到了袁熙从吕布手中接手过来的一支极为有名的步军。
陷阵营
这一刹那,袁谭便做出了决定,吼道“骑军,散”
他身边的亲卫骑兵听了,纷纷跟着袁谭,骤然转向,想要绕到袁熙陷阵营的侧翼,但他们刚刚拉到阵型两翼,迎来的便是对面两翼的弓箭攒射,一波下来就有几十人中箭落马,只得稍稍四散分开躲避。
袁谭见意图早已经被对面识破,而自己这边的步骑混合冲阵已经离对面只有几十步了,这一刻他犹豫起来,是继续冲阵,还是止步后退
后退显然是兵家大忌,但如果继续冲击,可能会把自己葬送进去,那这仗还有什么意义
正在此时,他身边的岑璧吼道“让我为使君开路”
说完他纵马前突,带着百十部下直接对着陷阵营冲了过去。
岑璧虽然白天受了伤,但现下看起来却是仿佛没事人一样,手中长枪横于身前,迅雷闪电般向着陷阵营前排兵士越奔越近
袁谭见了,叹息一声,却是放缓了马匹速度,定睛看着两者接触的一瞬间。
陷阵营其实阵势并不齐整,而是稀稀落落站着,每个人之间都有一丈方圆的距离,倒像是渔网一般。
五尺,这便是他们横刀的长度
眼见对方骑兵冲来,阵中的高顺喊道“架”
陷阵营兵士听了,纷纷将身侧的长刀架在肩膀上,这刀一上肩头,其身体便微微倾斜,显然是此刀颇重。
这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岑璧手下的骑兵也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他们下意识看向岑璧。
却见岑璧将横在马前的枪斜指前方,大声吼道“突”
骑兵们听了,再无犹豫,纷纷挺出长枪,大声吼道“突”
两边距离越来越近,十步,五步
陷阵营兵士面对即将刺到身上的长枪,眼神冰冷,没有一个人后退,仍旧在保持着架刀的姿势
三步,一步
高顺蓦然发出一声大吼,“斩”
下一刻,轰的一声,两边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岑璧骑兵挺出的铁枪,狠狠扎在陷阵营兵士胸前,最前面七八个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打得飞退出去,但他们后退几步,却是稳住了身形,虽然几个人口中吐出了鲜血,但敌人想要刺穿他们身体的枪尖,却是被其身上的盔甲生生挡住了
他们同时听到了高顺吼声,立刻双臂用力,对准前方斩了下去
噗噗噗,锋利厚重的长刀狠狠劈在了几乎没有防护的马头,马熊,马脖子上,随着利刃划下,马身上立刻出现了深浅不一的缺口,鲜血随着外翻的皮肉喷涌出来。
战马惨嘶翻到,马背上的骑兵们失去了平衡,被巨大的惯性带着摔了下来,狠狠砸在陷阵兵士的脚下。
他们摔得七荤八素,拼命想要站起身来,但他们刚刚抬起头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无情斩落的刀锋。
惨叫声不断响起,没有了马,摔下来的骑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长枪在近身战中也成了累赘,他们知机的,便在落马瞬间后退,这不是逃跑,而是等待十几步外的己方步兵上来相助
高顺岂能看不出来,再次大吼道“进”
陷阵营兵士听了,挥舞着长刀,大踏步挥斩前行,他们经过大量的战阵,经验极为丰富,挥刀不仅能够借用步伐的力气,更是专砍敌军盔甲薄弱之处,只几个眨眼,袁谭骑兵便纷纷中刀,再也爬不起来。
此时赶上来的袁谭步兵见了,连忙挥舞长枪盾牌上来掩护,陷阵营兵士却是越发悍勇,迎着武器冲了上来。
陷阵营本来就是用来对付最麻烦的敌人的,他们不用盾牌,盔甲便是最好的防护,他们的撒手锏,全在手中这柄厚重锋利的长刀上
而袁谭军面对几乎是全身防护的陷阵营,颇有老鼠拉龟无从下口的感觉,他们心里暗暗咋舌,这套盔甲加上那柄大的吓人的长刀,怕不是有六七十斤重,怎么对面动作还这么灵活
摔倒在地上的岑璧差点被砍死,被亲卫拼死拖了回来后,他喘着气看着陷阵营一路冲来,很快便发现了门道。
陷阵营兵士并不是一直冲在前面,而是劈砍十几刀后,脚步放缓,后排兵士顶上继续攻击,而先前的人则是退入后方回气,等前两排砍完退下后,在补上继续劈砍。
这样的做法,保证了前排时时刻刻有人在做有效攻击,这种连绵不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