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真的只是猜测的?”
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的六壬守心哪会轻易相信一个小年轻的话,便将眸光瞥向徐锦凤,问道。
其实桃花坞林包括那桃花湖在内,都是福王的私产。
当然,福王行事非常有一套,他将这片风景秀美的林地直接对外放开,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或赏花纳凉,或游湖嬉闹。
除此之外,福王还经常博施济众,故而福王在扬州老百姓们眼中,乃是一个仁慈心善的贤王。
当然,六壬守心心如明镜,知晓福王乃是一个伪君子。
若东来县税银真的藏在桃花湖底,那么此事必然和福王脱不了关系。
但他有些不解,这位崔公子又怎会这般笃定税银就藏在桃花湖底?
且此子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真的只是为了拉他上船,一起对付福王?
徐锦凤笑着点头道:“倒也是巧了。晚生游玩至此,去过了桃花湖,发现那湖水浑浊不清,想必定是有什么妖邪作祟,便想着是否与那税银被盗案有关。当然,具体如何,还需县令大人您亲自派人下去查探才知。”
“若真能找到税银,崔公子便是头功一件,本官一定会禀告朝廷。”
六壬守心对金陵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即又道,“事不宜迟,本官便立刻点齐兵差前往桃花湖,崔公子不如也一起前去看看?”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徐锦凤应道。
两刻钟后……
徐锦凤便和六壬守心一起出现在了桃花湖畔。
看着湖面确实与以往的不太一样,六壬守心心中便已大定!
他大手一挥,发号施令,便见百余个精通水性的衙役褪去衣裳,露着雄武有力的臂膀,跃入水中。
徐锦凤见状,心中也是对六壬守心高看了一眼。
这位县令大人果然不简单呐。
令行禁止,威仪十足。
当一个小小的县令确实太屈才了。
不过提拔六壬守心等事,自然无需他插手。
他相信自家这位皇帝娘子不会埋没了这么一位相将之才。
“崔公子,不如移步那处的凉亭等候吧,不出一个时辰,必有结果。”
六壬守心做个请势。
徐锦凤点了答应。
不过他心中倒是对那个垂钓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竹林六贤,他已见过一半了。
白梅散人陶白玉就不说了,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不比孔颖琳差,更是阴阳学宫曾经的四杰之一,只是可惜生错了年代,被他那同为四杰之一的大师兄压了大半辈子,倒是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壮志未酬之感。
菊花居士郑若愚,在麓山与他吟诗作赋,切磋文道,各种典故信手捏来,更是精通各国风俗礼化,与之交谈,便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他亦是深深佩服。
而今早见过的这个垂钓翁,看似普普通通,但却是给人一种已在“看山是山”的第三境返璞归真的感觉。
不过按理说,这位竹林六贤中的老二哥垂钓翁,此时也应该在湖边垂钓才对。
但此时却没了行踪。
人呢?
徐锦凤收回眸光。
那么……
垂钓翁的出现,与他的相遇,绝对不是什么偶然。
必定是故意引导着他对那桃花湖产生怀疑。
但这却让他更加困惑了。
第一,他自信自己的身份绝对没有暴露。
第二,若垂钓翁真的知道桃花湖有问题,为何不直接报于六壬守心?偏偏要借他之口说出来?
这人心,果然复杂啊。
不过此时也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待将扬州知府的贪墨案查清后,再寻垂钓翁问个仔细也不晚。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不过却没有查到税银,反而是好些个衙役差点溺亡。
他们面色铁青,口吐白沫,双眼翻白,若非同伴发现的及时,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而这也让众人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要知道,六壬守心寻来的这些衙役可都是弄潮儿,在水里憋一个时辰的气都没问题,这平白无故怎会差点叫淹死了?
湖底,必有蹊跷!
六壬守心倒是沉得住气。他当然知道要查个水落石出没那么容易。
“大人,十丈之外那边水域绝对有问题,兄弟们都是在那里折进去的,卑职怀疑有水鬼作祟。”
一个衙役急急跑来禀告,浑身上下滴淌着水,样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也差点被那水鬼给扯进湖底深处,幸好身边一个同伴推了他一把。
“让诸位兄弟都上岸吧。”六壬守心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吩咐下去,先将这片水域守住,不得放过一只鸭子。待本官去寻能人异士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