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凤随后便去了街角的车行,雇了一辆马车,朝紫竹轩行去。
这次他选了个年轻的车夫,车速虽慢但稳,大概过了两刻钟抵达了紫竹轩。
只是直到下了车时徐锦凤才明白过来,这条街,他其实也熟悉啊
从失魂中醒来后,为了加深对这个朝代的印象,他可是瞎溜达了好些天呢。
这里,他来过
这条街有一個非常文雅好听的名字,叫做“烟花柳巷”。
对,没错
就是大梁的红灯区
当然,烟花柳巷可不是那种窑子、暗门、娼门能比的。
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高奢
用消金窟来形容最为贴切不过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时差不多也已临近黄昏。
青石铺地的街道两边富丽堂皇的酒楼、青楼、红楼各种楼皆已大红灯笼高高挂,享受着最后一缕晚霞的柔情。
莺莺燕燕的妙龄女子倚靠在楼台的栏杆处,或露香肩,或露大腿,对着过往行人招手帕、抛媚眼,搔首弄姿。
正如武士一日不舞刀弄枪就手痒痒一样,争艳拉客便是青楼姑娘们的日常。
徐锦凤抬头看了一眼紫竹轩的匾额,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实在难以想象,大和尚喝酒也就算了,可怎敢喝花酒
这到底是在挑战自己的软肋还是佛祖的软肋
“哟,公子,快快里面请不过公子倒是有些面生啊,可有相好的姑娘”
一个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妇人迎了上来,刺鼻的胭脂水粉味让徐锦凤皱了皱眉。
他四下一看,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的客流量似乎有些差啊,空荡荡的大堂只坐了桌,显得有些冷清。
“陈妈,这盘香薰鸡的味道不对呀。”
这时,正在大口啃着鸡腿的一个江湖人粗鲁地吼道。
老鸨赶紧赔不是“抱歉了张大侠,厨子被醉香楼给挖走了”
“我说陈妈,你紫竹轩的姑娘不接客,会招牌菜的厨子又被人挖了,你这紫竹轩还怎么开得下去趁早关门吧,老子再也不来了。”
江湖人没好气地丢下碎银子就往外头走去。
真是晦气
老鸨也只能赔笑,看上去颇为心酸。
徐锦凤倒是来了兴趣。
青楼姑娘不接客
怎么,难道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这位公子”
老鸨好话说尽也没迎来张大侠的回心转意,目送人家进了对街的神仙居后,她才转身看向徐锦凤。
徐锦凤道“我有约了,来找人。”
“公子可是姓徐”
“嗯。”
“原来是徐公子,这边请,贵人等你好一会了”
老鸨将徐锦凤引进了后院。
院子四周种植着一种紫色的竹子,春风一吹,便摇曳生姿,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想必紫竹轩之名应是从中得来。
而大院正前方则是搭建起了一个戏台,不过此时台上没人。
台下倒是依次摆放着几十张长凳,但也只有小猫两三只。
从大院一侧上了三楼,进入了雅间。这位置倒是不错,正好可以看到戏台全景。
“大师,真是好雅兴啊”
虽然江湖人中也有不少剃光头的,但和金蝉法师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金蝉法师的光头,特别的圆,特别的光亮,跟个一百瓦的电灯泡似的。
徐锦凤一见此光头,就倍感亲切。
“随便坐。”
和尚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指了指边上的位置。
徐锦凤将酒放在案几上,笑道“大师,酒来了。”
“好好好”
和尚立刻来了精神,笑道,“不过咱们先听小曲儿,玉露姑娘马上就出来了。”
少顷。
便见一蒙着面纱的女子抱着琵琶登台。
还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
女子也不废话,娇嫩的十指拨弄起琴弦,悦耳的歌喉绕梁不绝。
徐锦凤起初还不在意,但听着听着,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哀伤。
他不懂曲,但却听懂了此曲
他从如此优美的曲中听出了孤独
一曲终了。
台下的观众们则是兴致乏乏。
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是常客的公子高呼起来“玉露姑娘,这曲儿是好听,助助雅兴没问题,但咱们来此又不全是为了听曲儿呀。你倒是开个价啊,多少银子能与你春风一度你只管出价,本公子绝不皱一下眉头”
“是啊,玉露姑娘,这青楼女子不接客,你这紫竹轩要入不敷出了吧。”
众人纷纷起哄。
雅间里,和尚指着戏台上的女子说道“玉露姑娘是紫竹轩的当家花魁,卖艺不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