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
山林深处的一处空地上,加尔文一马当先,在林地里难得的空旷处勒住了胯下的坐骑。
他身后的部落战士们紧随而至,在加尔文的身后安静地展开向两翼警戒。
再次抬起头看向已经偏斜的日头,加尔文确认自己的行进方向没有偏差。
他翻身下马,坐在一块被烤热的石头上对身后的马尔斯扬了扬手里的马鞭。
“天色不早,今天就在这里吧。”
已是中年人的马尔斯点了点头,转身向后快走两步对身后的青年说道
“传令下去,就地宿营一排哨戒,二排构筑营地,三排前出寻找水源明白没有”
“明白”青年军官紧张地说道。
“重复一遍”马尔斯继续施压,没打算放过这个刚刚升迁的年轻人。
“就地宿营一排”
部落战士的军官低声确认着马尔斯的命令,然后在后者的允许下离开。
整个小队在明确的指令下各自分开,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各自的使命。
“没必要这么难为他,小马尔做得不错。”
这是马尔斯回到加尔文的身边,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摇了摇头,罕见地说出与加尔文不同的意见
“还是提拔得太快了。您不该偏爱他,哪怕他”
“哪怕他是你的儿子”加尔文笑道,随后他收起笑容对马尔斯说道
“我没有对他偏爱,他已经足够出色。恰恰是你作为父亲,总是在用你的有色眼镜去观察自己的儿子。”
“有色眼镜”
马尔斯低声咕哝着自己不明白的词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加尔文总能说出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但偏偏还很有道理
“我的错,又说你听不懂的话了。你就当是偏见就可以。要知道,你在他这个岁数,可没有他这么出色”
老气横秋的话从加尔文的嘴里说出。但在他的智慧与力量的映衬下显得自然无比,起码马尔斯从未有过异议。
他看着远方那上百公里外依旧可见的烟尘,情绪上的波动难得地被马尔斯捕捉到。
低沉的声音从口中加尔文的口中说出,意义不明的话语中有着罕见的担忧与不确定
“年轻人就该多锻炼,否则在我们这群老家伙不在的时候,难道指望他们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么”
“您不会不在长生天与太阳一同见证着您的恒久”
马尔斯看着面前这个除了身材变得高大,但面容与初见时无异的人低声说道。
十几年过去了,面前这个人除了越发强大以外完全没有衰老的迹象。
而这种超越凡人的异样之处,也在他不断地胜利加持下被传颂在整个部落之中。
不争而争,是争也。
当初弱小的部落在他的经营下,以初时缓慢而后就越发恐怖的速度扩张。
从最初继承自老卢卡斯手里的千把人口,到如今的万帐之主。
加尔文的政治处理能力,在这个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最终横亘在北国冰原上的霸权的发育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甚至没有用自己最为擅长的战争,仅凭借政策的导向与外交策略的变化,就用经济打垮了多数的敌人。
其中不是没有战争。
水与土的渴求贯穿着人口增长的全过程,战争自然也是不得已之时的最后选择。
可没有人能抵抗加尔文的力量。
在他高度军事化和准军事化的管理下,他的部落的组织结构和强度本来就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
兵锋所指,挡者披靡。
没有哪个部落能在这样的军队打击下撑过一场战役,“灰烬”的铁蹄所到之处,再没有反抗的旗帜能被举起。
如今的他已经是整个部落中的无冕之王,而他麾下的战士也从数千发展至数万、数十万。
如今的这个部落,已经很难被称为部落了。
“部落”与“灰烬”这两个名词先后成为了加尔文专属的概念,也成为了整个大陆北方游牧民族的精神图腾。
所有在大陆北方的人类都知晓加尔文的名字。
不论是游牧民族的部众,还是农耕国家的边民,他们都知晓一个白色的巨人正崛起于杨古拉的雪原之上。
马尔斯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在他人生短短的十几年内,就在他面前的这个面如少年却口吻苍老的人手中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的太阳再次升起,整支队伍再次向林海中央前进。
前出的探马不时地回传着消息,确认着马匹能够通行的道路。
众人在愈发狭窄的林道中被拉成一列,队伍后方的驮马更是只能用绳索串联,在林间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迤逦而行。
周围的环境光照黯淡且静谧无比,只有偶尔的小动物被惊起,慌忙地逃窜向远处。
大型的猛兽的嗅觉更加灵敏,在加尔文不加掩饰的气息下,早已远远地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