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2 / 5)

“陛下,臣以为,商事鬼神之说,也是成立的,从这些龟甲兽骨文而言,商事鬼神也可以说:人君为人间之主,死后飞升成帝,而后把天神取而代之,事的是自己祖宗这个神。”沈鲤认真的想了想,折中了下。

总不能完全否认过去对殷商的认知,也不好否认这些三千年前的实物,折中一下,大家都能解释得通。

的确事鬼神,事的是祖宗飞升后成的神。

“原来如此。”朱翊钧笑着问道:“那大宗伯还解读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陛下,臣发现,商代祭祀用的人牲,大多数都是羌人,获羌、伐羌、用羌、以羌等等频频出现,彼时羌人就像是汉时匈奴一样,算是生死仇敌。”沈鲤详细解释了下他的发现。

殷商祭祀的人牲,主要是战俘,而且是四方诸侯每年都要进献一定数量的羌人,甚至还充当了一定的货币职责,有些诸侯的附近没有羌人,就要跟其他诸侯购买羌人,进献给商王祭祀。

他还解读了好多个字。

比如伐这个字,就是一根棍,插在地上,把人去掉脑袋挂在横梁上,就是伐,龟甲兽骨上的伐字,和小篆的伐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比如牢,这个字出现的时间,比想象的要早得多,这个字在龟甲兽骨上,就是一头牛被圈养在圈里。

在殷商祭祀的时候,会把圈养的牲畜,拉出来祭祀,证明那个时候,祖先们,就已经开始定牧圈养,而不是完全的放养了。

沈鲤俯首说道:“臣以为应该立刻派遣缇骑,前往产地将这些龟甲兽骨,挖掘出来,送入京师研判。”

“曰训诂,研审文字,辨析毫芒;曰考证,循求典册,穷极流别;曰雠校,搜罗古籍,参差离合。三者皆汉儒治经之法,后世因之,以成其学。”

“就依爱卿所言,遣缇骑挖掘送回京师研判,那些个儒生,整天无所事事,摇唇鼓舌,也给他们找点活儿干好了。”朱翊钧认可了沈鲤的建议。

沈鲤的意思是,做学问就三点,训诂:通过分析字形、音韵、字义,精确理解经典中的文字含义;考证:依据典籍记载,追溯源流,厘清学术脉络;雠校:搜集不同版本的古籍,比对异同,校订文本讹误;

强调实证和严谨,确保真实。

朱翊钧对这些龟甲兽骨文非常感兴趣,主要兴趣点是给一些个旧文人找点活儿干,另一方面,这些龟壳上的刻痕,隐藏着中原文明的密码。

有意思的是,目前沈鲤解读的这些甲骨文上的刻痕,居然能跟司马迁写的《史记·殷本纪》大体对得上,纣王、纣王的爹,纣王他爷爷,纣王的祖宗商朝的开国君王成汤,成汤的祖宗上甲微,都可以一一对应。

司马迁写《史记》时,距离这个上甲微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近1600多年;在《史记》成书后一千六百多年,大明又找到了上甲微这个人存在的真实证据,这是贯穿了历史长河的回应。

“陛下,臣劾申时行以文乱法,以儒窃柄,请革罢官身,褫夺功名。”张居正见沈鲤说完了正事,拿出了一本奏疏,递给了冯保俯首说道。

此言一出,文华殿内一片寂静。

申时行是张居正的得意门生,履任松江府后,出过两次差错,被两次官降三等,成为了五品郎中,但这两次,都不是申时行的错,松江府的事儿,申时行做得很好。

申时行入阁,做首辅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遍的共识,结果现在,内阁首辅,直接弹劾申时行以文乱法,以儒窃柄,内阁首辅对自家门人,如此严厉的指控,显然申时行又犯了大错。

朱翊钧打开奏疏看了两眼,里面的内容,张居正找皇帝沟通过,皇帝明确表示不同意,但张居正依旧要走弹劾流程。

申时行的确是个五品官,户部郎中,但他作为地方要员,任免都需要走廷议、廷推的流程,不是张居正说要罢免,就可以罢免。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先生,朕觉得他那本奏疏,说的没什么问题,没必要扣上如此大的罪名,也不至于就闹到革罢官身,褫夺官身的地步。”

张居正再俯首说道:“申时行所言,动摇社稷之根本,臣请陛下察奸佞祸国之实,早正典刑,以安社稷。”

“好了,奏疏传下去,让廷臣们都评评理好了。”朱翊钧看无法说服张居正,就把之前的一本奏疏拿了出来,传阅了下去。

廷臣们挨个传阅之后,才知道为何张居正会如此大动干戈,自己发动对申时行的弹劾了。

申时行当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

申时行这本奏疏,归纳起来就一句话,新政这么搞下去,大明要亡,把大明要亡直接归罪于万历新政,这日后春秋论断,士大夫们少不了要叨咕几句,明实亡于万历了。

而且,申时行,讲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诅咒老朱家的江山要亡,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佞臣了,以往遇到这种佞臣,夷三族过于暴力,诛九族就正正好。

文华殿里非常安静,大臣们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