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朝鲜的使臣李后白、尹根寿寻来了,他们说收到了消息,说大明朝廷要断了他们一年数次的朝贡!我们也刚刚收到圣旨,他们后脚就知道了消息!”徐九皋面色极为难看的说道。
大明鸿胪寺还没有告知朝鲜使者情况,朝鲜使者反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实在是出乎了徐九皋的意料,很显然,朝鲜的使臣已经收到了消息,比鸿胪寺更早一步。
而且无宣前来,就是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意外,陛下下的明旨,又不是密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怎么就不能让人知道了?”高启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下的是明旨,目的就是为了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消息八成是故意露出去的。
“可是咱们还没商量好对策,朝鲜使臣问起来,如何回答?”徐九皋有些担心的说道,皇帝突然降低了朝鲜的外交等级,这一点礼部并不意外,但是不好回答,总不能直接说,是因为皇帝抠门吧。
朝鲜一年最少三次朝贡,每一次朝廷都要付出十万到十五万不等的赏赐,这是一笔极为沉重的负担,即便是在财用大亏的嘉靖末年和隆庆年间,也从无断绝,大明就是好面儿,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儿,干了不是一次两次。
而现在皇帝终于拉下脸了,因为不用打肿脸也是胖子,自然不必再死撑着了。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如此,越缺什么就越喜欢强调什么,朝廷越是财用大亏的时候,越喜欢摆排场,来虚张声势。
面对朝鲜使者的询问,礼部鸿胪寺的回答,既不能让陛下圣明有损,也不能让国朝失了体面,更不能胡言乱语,让友邦惊诧,让番夷嗤笑。
这个回答就非常考验个人水平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毕竟朝鲜的使者来的太快了。
“要不先让朝鲜使臣回去吧,咱们去问问大宗伯如何作答?”徐九皋急中生智,觉得去问问大宗伯比较好。
高启愚笑了笑说道:“这么点小事也去麻烦大宗伯,让陛下知道了,还以为礼部就大宗伯一个人呢,不用,让两个使者过来吧,我自有办法。”
李后白、尹根寿急急忙忙的走进了鸿胪寺内,神色慌张的互相见礼之后,李后白为首,上前一步,焦急的问道:“忽闻严旨传礼部,言我朝鲜每年不得多次朝贡,只能一年一次,敢请问少卿,是我们哪里得罪上国了吗?”
“没有。”高启愚笑着说道。
“那为何忽然又如此严旨?听闻消息,惊惧难安,天朝上国对我朝鲜有大造之恩,我朝首阳君设大造坛年年奉祭,常怀感念之心,上国为我父母之邦,还请少卿明示,若有不知者之罪,有则改之。”尹根寿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朝鲜在永乐年间请成祖皇帝旨意,在朝鲜汉城修建了成均馆,请大明名儒执教,已有百余年,而李后白、尹根寿都是成均馆出身的进士,这要是回到了朝鲜,怕是要被骂到狗血淋头。
每年朝贡获得赏赐的利益,早就划分好了,突然没有了,他们俩使臣回去,还不被活剥了?!
高启愚理所当然的说道:“陛下严旨下章礼部,这么做的原因,都是因为,陛下,他善!”
徐九皋如遭雷击的一样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高启愚,这人是怎么做到的?睁眼眼睛说瞎话说到这种地步,还一副理当如此的神情,仿佛这就是真正的原因,停了朝鲜的多次朝贡,都是因为陛下心善?!
虽说大家都是读书人,但多少也要点脸吧!
李后白、尹根寿惊骇无比的互相看了一眼,是他们学业不精,还是听不懂汉话?鸿胪寺少卿的话,拆开来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还请少卿解惑。”李后白赶忙说道。
“我来问你,我大明军兵,是我大明的,还是你们朝鲜的?”
“自然是大明的。”
“我再来问你,我大明粮饷,是我大明的还是朝鲜的?”
“自然也是大明的。”
李后白硬着头皮回答了这两个连三岁稚童都能回答的问题,大明的军兵粮饷,不是大明的还能是谁的?
“朝鲜,不知练兵,常以中国之兵为兵;朝鲜不知积饷,常以中国之饷为饷。以前这样当然可以,但现在不行了。”高启愚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吗?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可亡国也,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吗?这是何等的道理?”尹根寿还是没听明白其中的逻辑。
“因为,大明老了,尔等口口声声说,大明是尔父母之邦,可是真心实意?”高启愚反问道。
李后白眉头紧蹙的说道:“自然诚心实意。”
大明要是以断朝贡来要求朝鲜做些不愿意的事儿,那李后白是决计不肯答应的!哪怕是力所能及也不行。
“父母老了,就指望不上了。”高启愚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大明真的老了,官场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