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土地的产出,这样一来,反而抑制了兼并,促进了粮食生产。
这是基于大明现状的政策,兼无可兼,并无可并的局面,当粮食的收益较低时候,粮食的交换价值大幅度下降,其使用价值就会得到突显,而田亩也会自然而然的从豪民流向小民,种出来的粮食才能到人的肚子里。
“先生还真的是读书人啊,加税、降低粮价,双管齐下,这么搞的话,民乱四起。”朱翊钧撇了撇嘴,拿起了朱笔,否定了李如松的奏疏,也否定了张居正的意见。
李如松这本奏疏是一句也没提朝官对他的攻讦,但字字句句都在反击,他在刨根,刨势要豪右的根儿。
土地是这些出身势要豪右、乡贤缙绅的命根子,李如松就是奔着朝官的要害去的。
张居正在表达自己的愤怒,富国强兵,是张居正新政的核心内容,对于李如松如此攻讦,是对新政的挑衅。
这些看似合理的话,其实都是在表达态度而已,而不是为了真正的推行。
这么大的事儿,张居正就贴了一张浮票,其实就是知道皇帝不会同意,才会如此建议,张居正教过朱翊钧,一个政令如果他看起来十分的完美,那么它一定非常的危险,朝廷加税,看起来简单直接,而且方方面面都很好,那就十分危险了。
那么,加税的代价是什么?
大明也有加税的典型案例,征三饷,征三饷就是的结果就是:驱民以为贼也,又何平贼之有!
一个古怪的循环出现了,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之下,帝国的财用大亏,蛮夷起于四野,流寇荼毒天下,朝廷无银无粮,无法组建军队安定江山社稷,只能加征三饷,结果就是把良善的百姓逼上梁山,逼到落草为寇。
为安定天下加派,加派逼民为寇,天下更加动荡,需要更多的加派,如此一来,恶性循环建立。
万历四十六年开始征辽饷,崇祯十年开始加征剿饷、崇祯十二年饷尽而贼未平,再加练饷,崇祯十年和崇祯十二年的时候,杨嗣昌对崇祯皇帝说:百亩只增银三四钱,稍抑兼并耳!
杨嗣昌的逻辑也是如此,加税减少兼并。
一切设想都是极好的,加的税也不多,但大明朝的确是这样的,朝廷开征三饷后,各地各级衙门,是决计不会放过这个搭车搜刮的机会,暗为加派者,不知几百千万。
所以,加税其实就是张居正威胁朝臣们的一个办法,也就是吓唬吓唬这些个朝官而已。
大明现在的暴力被完全掌控在皇帝陛下手中,这是张居正最想要看到的局面,而且陛下励精图治,已经能够顺畅的行使手里的皇权,那么这个局面就容不得半点破坏。
你攻讦强兵,我就鼓噪加税,主打一个互相伤害。
民乱,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个乡贤缙绅、势要豪右,传导到皇帝这头儿,那已经是天下危亡的局面了。
张居正的提议,很快就被朝官们所知晓,大家立刻都选择了噤声,攻讦李如松的声音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张居正向来说到做到,他真的干得出来!
当知道皇帝陛下否决了这份奏疏后,朝官们对皇帝陛下歌功颂德了起来。
因为平定圩寨的风波慢慢平止,只有贱儒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林辅成和李贽两个自由派的魁首,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僭越了自由这杆大旗,谗言媚上,换取了自己的利益,在这些人看来,自由是不应该讨论阶级的,自由一定要否认阶级,才是自由。
林辅成和李贽,从旗手变成了叛徒,令人唏嘘不已的同时,这个有限自由派的规模越来越大了,连那迁徙入京的富户中的豪奢户纨绔弟子姚光铭,都成了这个学派的拥趸,跟着林辅成和李贽前往了草原。
这让京师等着看林辅成和李贽笑话的人,极为惊讶。
姚光启因为种海带跟海寇搏杀,脸上挨了一刀,成了京堂的笑话,这个姚光铭丝毫不吸取教训,反而跟着叛徒们一起起哄,讨论什么权力、金钱、宗教对人的异化,这是应该讨论的问题吗?!
绝对自由派的主张是否认矛盾说、否定阶级论,在绝对自由派看来,哪有什么阶级,大家都是人,用阶级去区分,把人限定在阶级这个牢笼之中,这根本就不自由。
林辅成和李贽在一片骂声中离开了京堂,前往草原游学去了。
朱翊钧对姚光铭前往草原是非常奇怪的,按理说,姚光铭这样的肉食者应该主张绝对自由才是,但是姚光铭却用践履之实,甚至亲自披挂上阵支持有限自由。
原因很简单,在封建帝制之下,阶级就是自我之下众生平等,全都是被我朘剥之人;自我之上等级森严,全都是朘剥我的人;
姚光铭这等的豪奢之家,也要依赖于律法和公序良俗保护自己的利益。
姚家虽然作为西土城势要豪右的代表,和王谦打了一段时间的擂台,但皇帝并没对姚家威罚,而是任由其折腾,直到姚光启犯错,被凌云翼带走。
陛下是个守信誉的人,立下了规矩,就会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