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民凋零哀怨。”张居正郑重的劝谏道“真的借助民乱之力,而不是工兵团营、官厂团造法,受害最大的反而是百姓。”
朱翊钧见张居正越说越激动,赶忙坐直了身子,笑的阳光灿烂,温和的说道“先生莫急,莫急,先生所言甚有理,依先生所言便是。”
“大帆船在六月初一到松江港了,泰西诸多使者,对嘉定奴变纷纷表示惊诧,询问是否会影响到大帆船海贸。”申时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这事丢人丢到泰西去了。
青史留芳的诱惑,没有读书人能够免俗。
如果说道爷绝望之后,是躲在西苑里玄修,摆烂,那么陛下绝望之后,一定会化身为不可名状的怪物,激化最根本的矛盾,以星星之火掀起燎原之势,把整个世界烧的一干二净,推倒重来
张居正这么判断,不是没有根据的,他太了解陛下了看看知行合一的践履之实,看看矛盾说,看看公私论,看看生产图说,看看阶级论的前两卷,这些都是陛下主导之下做成的,陛下绝望之下,一定会补足后两卷,一定会这么做
一定会
仁,讲的是无等差之人,相互亲爱,可是从未做到过。
圣旨的内容重点还是劝农桑。
这份杂报里主张,将一切官厂煤钢、毛呢、织造、造船、桐园、驰道、种植园等等,立刻扑卖给民间,因为这些官厂的存在严重破坏了贸易的公平,仗着规模优势强行平抑市场价格,造成了民坊投资血本无归、民坊不愿意投入、市场的交易公平被破坏等等。
由上到下,由下到上,万物齐一,无贵无贱的思想,是中原的脊梁之一,也是文化内涵之一。
“安置这些奴仆的粮食,南衙遮奢户共同承担,不肯认捐,就让奴仆去他家里讨要身契”
大明有的是这样的读书人。
所以李乐对申时行有些怨气,他和张居正一样觉得,申时行废除贱奴籍的动作太快导致了奴变。
这的的确确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势要豪右制造出的绝对自由的主张,让矛盾激化到了如此地步。
洞庭湖畔的法分贵贱,非善法;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
“一帮什么事都干不成,只知道添乱的蠢货”
朱翊钧还以为林辅成为了推广自己的松江学派,所以才刻意夸大了江南奴变的规模和范围,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这样吗贩卖焦虑之后,才能兜售自己的学说,然后打入思想钢印。
奴仆们对官厂不了解,他们不知道孩子还能上学,不知道还有合理的劳动报酬可以领取,不知道可以自由择业,不愿意在官厂,也可以入民坊。
比如道家老子说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庄子说,以道观之,何贵何贱万物齐一,孰短孰长
墨家讲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
法家则讲官不私亲,法不遗爱。上下无事,唯法所在;
商鞅作为法家的代表,更加强调律法平等,在变法中明确提出了壹刑,所谓壹刑者,刑无等级,自卿相将军以至大夫、庶人,有不从王令、犯国禁、乱上制者,罪死不赦,逐渐演化为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将土地荒废纳入考成,各级有司,土地荒废超过五年,明年再无耕种,则废除地籍归公,荒废三年则由有司沟通地籍赎买,荒废一年则加赋,这是大明第一次在清丈后,对田亩进行比较精细的管理。
势要豪右、乡贤缙绅们自然爆发了极大的不满,而这种不满直观体现在了完全自由学说的兴盛,本来在林辅成联合黎牙实揭露了真实的泰西,再加上凌云翼一顿老拳之后,完全自由学说陷入了沉寂之中。
张居正自己提出了还田,又马上自己否定,是因为力量不足,属于朝廷的力量只有京营,而九边负责戍边,主要是防守,并没有征伐的能力,而且发动还田战争,是否能够调遣,也是一个未知数。
杂报上的观点,包含了之前引发凌云翼打人的逆天言论,废除贱奴籍的三个不自由,尤其是奴仆失去了选择成为奴仆生活的自由。
申时行有个外号,叫端水大师,是和稀泥的另外一种说法。
儒家推崇的仁政,更是无等差之人,相互亲爱为仁。
张居正的处置速度极快,顺天府到应天府限到时间是十五天,而顺天府到松江府的限到时间为两天,大明海防巡检的快速传递,让沿海的政令传递速度,超过了陆地,这是大明海陆并举的结果之一。
“虚无空泛的口号,只会带来伤害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没有组织的民乱,最后只会演化为破坏,完全破坏生产之后,承受代价的还是百姓罢了。”
即便是如此,凌云翼还是要等,等皇帝建好了十王城,将河南地方的亲王、郡王等迁徙回京,才能动手。
长安城里的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所以凌云翼上依仗圣眷,手握百战精兵的千五百客兵,下依靠被压迫、朘剥了一生的穷民苦力,再佐以经过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