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上下其手,只要事发,都是扯下葫芦牵出藤的连坐处置,一个都跑不了,哪怕是人离任了,人死了,照样一追到底。
经学、国子监的算学教科书,对于大明的儒学士而言已经是天书了。
摊丁入亩是一定要搞清楚地籍的,为此田文镜下了死手,才算是结束了河南清丈老大难的问题。
顺天府是京畿,整个京城包括九门民舍草市,人丁共计128万众,而京师外十九州县共计132万,整个京畿丁口为260万人,如此庞大的人口,贱籍高达十四万人。
经历了明末农民起义、明清战争、鞑清入关、鞑清出尔反尔排队砍朱明宗藩、宗藩狗腿子死的死、逃的逃、鞑清开辟没有历史负担、八旗作为殖民者不给任何土豪面子、乡贤缙绅被砍头,这么多有利的因素下,鞑清一直到雍正年间,才算是彻底厘清了地籍。
朱载堉完全陷入了他的天才世界之中,在知识的海洋中翱翔,一个个数学符号在他的身边飘过,而后那些数字符号化为了一个个的公式,从笔尖传递而出,跃然纸上。
到底谁更忠诚顺天府认为上下认为能够如此快速完成,更加忠诚。
大明的劳役要每日给米两升用来吃饭,否则饿都饿死了,还怎么疏浚河道如果没能妥善使用劳役,那就是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了。
而顺天府已经率先废除了贱籍,走在了大明所有府州县的前面。
这引起了河南地面乡贤缙绅的反抗,李自成还只是要钱要粮,帮你鞑清赶走了李自成,你鞑清要我土地是吧
各方势力为了争夺田亩,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夺,河南地面的清丈,闹到了雍正年间摊丁入亩时候还没结束,一直用的是万历十五年的鱼鳞册,而万历十五年的鱼鳞册是弘治年间的旧册。
走出了藏经阁,朱翊钧才松了口气,朱载堉现在捣鼓的东西,朱翊钧也就仅限于还能看得懂了。
顾章志将这个活儿交给了师爷,师爷找到了自己的侄子,侄子找了同乡赵丁健,同乡赵丁健,找了乡贤缙绅、衙役、经纪买办,层层向下分段扑买掉了整个运河疏浚各段。
内阁之所以赞成这样的奏疏,其实原因很简单,密疏的朱批是不能当圣旨用的,仅仅是用来沟通圣意,而不是夺取六部、内阁职权。
这就是科层制官僚的末端负责制,负责做决策的老爷们,不会有任何事儿,甚至连名字都不能提,才是管理,贪腐的罪名,也不会落到顾章志头上,只有赵丁健这个人有错。
“清丈,还田,跌跌撞撞。”朱翊钧手里拿着河南布政使的奏疏,河南地方的清丈困难,主要是河南王府多。
当初朱翊钧就是随意问了一句,光是否有速度,光速又会是多少,朱载堉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的前行着,而且距离彼岸越来越近。
“陛下,很简单的,臣为陛下验证一番。”朱载堉还是不肯放弃。
在这个案子中,难道顾章志这三十六万两银子,就只是他自己的贪了吗当然不是,从上到下没有一個干净的。
这事儿,必须要等戚继光领着京营回老家,才能进行讨论,现在这点儿风放出去,倒是没什么,但是想做,得有最直观的暴力,来稳定江山社稷。
这便是一以贯之的道理,当决定要做,只有做到底,要么胜利,要么死在路上,根本没有回头路。
大明的确设有藩禁,亲王出个门,不请命朝廷,就是天大的罪过,但郡王、镇国将军、中尉呢这么多人,藩禁还能完全限制吗
这还仅仅是一个驻藩开封的周王藩,还有驻藩彰德府的赵王藩,还有驻藩怀庆的郑王藩,还有驻藩汝宁崇王藩,河南诸藩最多最横,这些王府、郡王府、仪宾府、将军府、中尉府皆不纳税,诡寄在这些王府名下的田亩又该有多少呢
河南地方有司对此表示不是臣工不努力,是真的无能为力。
密疏制本来就是让皇帝知道地方最紧迫的事儿,并且给出意见的,加强皇权,皇帝非要拿来贪图享乐,丢失皇权的部分,自毁长城这种事,那就不是张居正、王崇古能管得了的了。
才算是让这种无序扩张的势头,逐渐减缓下来。
到了顺治二年,李自成潼关兵败,多尔衮察觉到李自成再也打不过来,李自成已经输定了,就开始了清丈,下旨故明赏赉勋戚庄地及民间无主荒田,悉令输官,酌行分拨。
朱翊钧没让下人打扰,而是径直走了进去,书房之内,堆满了各种书籍,还有一些纸张随意的丢在地上,下午的阳光通过透明玻璃洒在了书桌之上,朱载堉伏案在书堆之间,在写写画画着什么,完全投入了计算中的朱载堉没有注意到皇帝前来。
“就是得到了密率更加精确的数字,小数点后二十位。”朱载堉回答了陛下的问题,他极为兴奋的说道“朒数和盈数之间,只能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但现在终于精确到了后二十位”
朱翊钧摇头说道“日后,这些庶务就不必打扰皇叔了,浪费皇叔时间真的是太可耻了,直接去信给郑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