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宣讲捷音,或者说为戚继光封公。
在戚继光晋升国公这件事上,朱翊钧和张居正一样的固执,彼此都很坚持,现在戚继光把俺答汗送回了京师来,这件事就必须要吵出一个结果了。
“先生免礼,坐下说话。”朱翊钧坐直了身子,严阵以待。
“陛下,臣以为陛下不应该亲至午门宣讲捷音,让兵部尚书曾省吾宣讲就是了。”张居正直接开门见山,不仅不能封公,宣讲捷音让兵部尚书代行就是。
“朕不同意,先生教朕,说国事千头万绪,行之者一,信赏罚,赏罚分明,则国有大信,戚帅攻灭金国生擒虏王,乃是一等功勋,理应封公以示赏罚分明,这是先生教朕的,先生现在又过来说,不能信赏罚,又为哪般”朱翊钧的语气平静。
今天,要么是张居正被说服,要么是朱翊钧说服张居正,没有别的选项,这个奉国公,张居正答应,朱翊钧要封,不答应也要封。
“陛下臣的确说过。”张居正回旋镖吃多了也习惯了,他俯首说道“陛下,臣也是为了保护戚帅,权盛者摧,功高者隳,杨博是君子还是小人杨博想做君子,但他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张居正谈到了矛盾说已经被删减的问题,杨博是君子还是小人的问题上,有的时候,人爬到了高位,就会身不由己,朱翊钧倒是舍得给张居正明摄宗的庙号,但是不能,这就是张居正想要表达的核心观点。
戚继光已经爬的足够高了,没有必要再往上爬了。
“先生教朕大道之行,现在却告诉朕,不能这么做,那先生为何要教朕呢”朱翊钧打出了一张蛮不讲理,我不听我不听,你理由再多我也不听。
这就是耍无赖,张居正在讲实践,朱翊钧一直讲理论,这根本就是在诡辩,朱翊钧的理由是完全站得住脚的理由,但问题是实践中,需要对现实进行妥协。
“这也是戚帅的意思,戚帅两次动用了天子赐器,既然已经赐器,便不要赐名了,戚帅在塞外一斩随军无德商贾,二斩板升败俘,就是为了不更进一步。”张居正仍然讲事实。
戚继光的两次杀人都是先斩后奏,尤其是板升的亡命之徒,其实应该由宣大总督吴百朋来上奏请斩,这些亡命之徒必死,但谁来杀是问题的关键。
戚继光直接杀了,就是给自己泼脏水。
“不不不,这件事朕问过大宗伯了,万士和对朕说,这是惯例,当初英国公张辅征战安南时候,也是先先斩后奏,每下一城必斩亡命奸猾,防止这些亡命奸猾聚啸作乱,这是行军作战的必然行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英国公张辅两次征战安南,都这么做了,直到现在,安南国依旧有英国公张辅的奉祀,安南人没有怨恨张辅。”朱翊钧连连摆手。
朱翊钧收到前线的塘报之后,立刻召见了万士和,询问万士和有没有洗地的办法,万士和表示,这还需要洗地吗这不是应有之意吗而后拿出了张辅每下一城必杀亡命的旧例出来,这些杀孽,并不是大明丢失交趾十三司的原因。
交趾承宣布政使兼按察使黄福,在交趾十九年,威惠兼行,深受百姓的爱戴,他一走,剩下的官员残忍朘剥,最终导致了黎利的彻底坐大。
张辅在安南的杀孽更重,但安南人都觉得这些亡命之徒该死。
戚继光杀人,不是问题,甚至不需要洗地,自有祖宗成法兜底,张辅做的如果不对,明成祖朱棣为何没有惩治难道是因为明成祖朱棣太过于昏聩
“陛下。”张居正略显无奈,他在讲戚继光的个人意愿,朱翊钧反而又开始讲事实,从始至终,皇帝都在避重就轻。
坏消息陛下向贱儒学习。
好消息全都学会了
“陛下,这对戚帅而言不是好事,若是如此封公,日后戚帅便不能领兵出战了。”张居正又谈到了对戚继光的影响,戚继光现在以迁安侯领京营自然可以四处出击,但戚继光一旦成为了奉国公,便只能养老了。
戚继光虽然老了,但还远没有带不动兵的时候,这么一封公,怕是雄鹰折翼只能蛰伏。
不能打仗对将军而言,是折磨。
朱翊钧刚要说,封了国公怎么就不能带兵打仗了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国初之时,国公当然能带兵打仗,因为朱元璋、朱棣都是最能打的那个,但现在国势已经完全不同,朱翊钧并不是最能打的那个,所以国公领兵之事,的确和张居正说的那样。
朱翊钧发现了,张居正绝对是有备而来,只要陷入张居正的讨论话题之中,就会陷入被动。
“戚帅班师仍有时日,先生,朕听闻先生近日不便久坐,这样吧,朕让大医官陈实功为先生诊治一二,放先生一个月的假。”朱翊钧打出了一张转移话题,暂且搁置,以张居正生病为由,给他放假看病。
张菊正久坐,这病到了不得不看的时候,这些年张居正虽然没有辛辣饮食,但这十人九痔,有这方面的病,对于久坐的张菊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大医官陈实功这么多年的实践,十成有一百成的把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