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堂外停着一辆外来马车,还有个车夫正坐在上面抽旱烟,云天行向余沽之问道“那是谁的马车”
余沽之拍了拍脑门,道“看看我这记性,见你把莉莉姑娘追回来,一高兴就把正事儿给忘了。刚才玉蟾帮帮主钱德孙来了,说有事要见你,现已经在厅上了,你快些过去吧。”
云天行想起是那晚在七星殿向自己敬酒的人,心想“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快步来到待客厅,见钱德孙端坐椅上,只有练二娘作陪,笑道“钱帮主夜驾青竹堂,可是来给我敬酒的”
钱德孙正与练二娘说话,见云天行来了,慌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夜间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云少主休息。”
“不会。”虽然两人之前闹过一些不快,但云天行并未因此而记仇,又想钱德孙选在夜间拜访,必有要事,所以待他相对客气,“请坐。”
钱德孙不敢先坐,等云天行入座,他才坐回椅上。
云天行在外面待了半日,滴水未进,着实有些渴了,先喝了两杯温茶,才道“练堂主,我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何姐姐,她好像正在找你。你过去吧,这里有我便好。”
目送练二娘离开,云天行又将目光投向钱德孙,道“钱帮主,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选在这是时间过来,想必是有要事吧”
钱德孙站起身来,道“其实,钱某此番前来,是给云少主赔礼道歉来了。那晚在七星帮,钱某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故意刁难云少主,实在过分至极。虽说那时的言行举止并非出自本心,但毕竟伤害到了云少主。钱某为此深感愧疚,希望云少主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乡野莽夫一般见识。”说罢,一揖到地。
云天行赶忙起身去扶,道“钱帮主不必如此。那日之事我并没有放在放心,更没有怪罪钱帮主什么,快请坐吧。”
钱德孙坐回椅上,笑道“早就听闻云少主待人宽厚,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方才钱帮主说那时的言行举止,并非出自本心,莫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钱德孙道“不瞒云少主,那晚之事,都是空性和尚与秦有道一手策划的。他们早算准了云少主会去七星帮,于是就把大家都叫了去,说要压一压云少主的气焰,不能让你这个外乡人,骑到大家头上去。那场宴会看起来是秦有道宴请众宾客,其实,真正的客人只有云少主你一个。他们还在来路上派了哨马。云少主一过月望坡,一举一动就都在七星帮的监视之下了。”
钱德孙这番话听起来充满了友善,但人心隔肚皮,云天行还不能确定他说这些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用心,自然也不会轻易表露心迹,只微笑说道“我记得秦老帮主说过,玉蟾帮与七星帮同气连枝,已有几十年的交情。钱帮主在这里说秦老帮主的坏话,不知是何用意呢”
钱德孙苦涩一笑,道“什么几十年的交情,那都是说给云少主听的。帮派与帮派之间,哪有真正的友谊,不过是利益上的牵扯罢了。我们玉蟾帮在巴蜀众多势力中,不大也不勉强能排到中上,可要是拿到整个江湖上去,就不值一提了。我钱德孙虽然没什么本事,但道理还是懂一些的。云门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势力,姓钱的就是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找云少主的麻烦。只因靠着七星帮做买卖,受他钳制,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云天行微微点头,修长的手指在白瓷茶杯光滑的杯沿上摩挲着,眼睛盯着漂在杯中的茶叶,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正想向钱帮主请教。”
钱德孙道“云少主请说。”
云天行道“我与秦老帮主是有过一些小过节,但到底没有深仇大恨,他这么兴师动众地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朋友打了秦公子,还是因为我是外乡人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钱德孙放下茶杯,道“云少主提到的这两个方面的原因都有,但这都不是主因。就算云门在巴蜀只有两个堂会,云门在江湖上的威望,也不是七星帮能比的。秦有道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肯冒险与云少主作对,归根结底,逃不过一个利字。”
云天行轻摇手中茶杯,看着茶叶在漩涡中打转,喃喃道“利字旁边有把刀啊。”
钱德孙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算利字旁边有把刀,世人一样争得头破血流,毕竟像云少主这样轻利重义的人,可不多见了。”
云天行轻轻叹息一声,道“说到底,还是怪我抢了他的生意。”
钱德孙微微一笑,道“自从云少主开始大降粮价,云门的粮铺人山人海,能排起长龙他们七星帮的铺子空荡无人,门可罗雀。以前日进斗金,现在不但没了进项,因要支付房租,掌柜伙计等的工钱,反要倒贴进去。秦有道向来只占便宜不吃亏,现在不但没便宜占,还要从他身上割肉,以他那性子,不记恨云少主,那才是怪事呢。”
云天行笑了笑,抬头望着钱德孙,道“钱帮主驾临青竹堂,莫不是给秦老帮主做说客来了”
钱德孙哈哈大笑,道“云少主,你是个极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