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结束后,乌孙王和龟兹王想要回到西域大军中,张嶷怕他们失信继续带兵来攻城,不敢放他们离开,只说请他们到中原大地游览一番,也好增进天朝与西域各国的关系。
乌孙王和龟兹王都是明白人,知道张嶷这么做的理由,眼下他们还是人质,也容不得自己不答应,只得把一些事嘱咐给于阗王,让他独自回去了。
于阗王回去后不久,西域大军果然拔营撤走了。
张嶷又派出不少探子去打探,回来都说各国的军队都撤回到本国去了。张嶷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提了一坛酒,拿了两个大碗,走入李鸢大帐中,物事皆还在,唯独李鸢的人换成了一块灵牌。
李鸢的尸身早已送回家乡去了,还有他写给家里的那封信,也一并送回去了。
张嶷在灵牌前坐下,揭开酒封,倒了两碗酒,一碗放在灵牌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道“将军,还记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吗两个无家的小崽子在战火中苟延残喘,相依为命,你说你想做大将军,要为这天下黎民搏一个太平盛世,为此可献出自己的生命。我笑你痴,笑你傻,笑你口出狂言。天底下的大将军统共就那么几个,哪里轮得到你来做,你望着天上明月,说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只是笑你。”
说着眼角滚下一滴热泪,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又把灵牌前那碗酒倒在地上,重新倒了两碗。
“第一次上战场,你用的是鱼叉,我使的是锄头。我记得那场仗我们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败了。我们被人捉去做了俘虏。那个时候比不得现在,俘虏没有人权,不仅要为他们做工,还要挨打,一起被俘的二百多人,不是打死的,就是累死的,最后只活了我们五个。想要趁夜逃走,可还是被发现了,结果只逃了我们两个,他们三个”
说到这里,张嶷已泣不成声,端起碗来,将酒水倒入口中,又把灵牌前那碗酒倒在地上,然后再把两碗满上,继续自言自语。
营帐外仍有两个亲随把守,听着张嶷叙说往事,也不时跟着叹息,后来听着帐内传出悲哭之声,两人亦被哭声感染,也跟着落了不少泪。
张嶷在营帐中一直待到傍晚,出帐后背向那两个守卫说道“刚才的事要是传了出去,每人打一百军棍。”说完,大踏步走了。
只留那两个守卫在原地面面相觑。
到了第二日,云天行冷雪坪等一干江湖人士,也都来向张嶷辞行,张嶷感念他们帮忙守关的恩情,亲自送了十里路,遥望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回营。
文墨等人自回了云门赤火堂的驻地,云天行柳家兄妹则随冷雪坪水寒烟等人回到了飞雪阁。
因为柳跖体质特殊,不好跟着上山,说要在山下暂时寻一个住处,等过几日,与云天行一道回中原。柳蕙也说要来山上住,但现在要先陪柳跖去找住处,所以没跟云天行他们一道上山。
云天行回到飞雪阁先由冷雪坪陪着去见了叶倾城,大概说了玉门关发生的事,叶倾城听知他身上还有伤未愈,不好多问,派人拿了些灵丹妙药给他,要他先回留客峰好好养伤。
云天行走后,叶倾城才向冷雪坪问道“阿雪,你给我好好说说玉门关发生的事。”
冷雪坪只得又将玉门关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叶倾城虽然见多识广,阅历丰厚,当听到云天行孤身闯敌阵,把李鸢的尸身从敌阵中背回来的时候,也不禁吃了一惊,道“我总觉得这个云逸不是寻常之人,想不到居然还有如此魄力。这般行为单是想想就令人肝胆生寒,他还真敢做,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即便放在我辈之中,能与之相比的只怕也不多了。”
冷雪坪轻轻哼了一声,道“什么英雄出少年,我看是脑袋被驴踢了,他当那十万人都是木头吗,说去就去,一点也不顾及后果,真真是个没分寸的人。”
叶倾城抿了口茶,含笑道“阿雪,话不能这么说。云逸这么做是鲁莽了些,可他们把李将军绑在高台上示众,还当众射杀了他的猎鹰,这种事谁人能忍李将军是我们的脸面,他们这么做无疑是在打我们的脸,我们是天朝上国,理应要有天朝上国的风度。云逸孤身闯敌阵,正合我意。干得漂亮”
冷雪坪白眼一翻,道“师姐,他不知天高地厚,你怎么也这样,还夸他呢。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叶倾城道“为什么”
冷雪坪道“没夸他都敢做这种事,要是他知道自己受了称赞,指不定又要做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叶倾城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不就应该这样吗”
冷雪坪道“师姐,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这件事。”
叶倾城道“我也很认真啊。不过,阿雪,你跟云逸都是年轻人,应该比我更理解他才对,怎么我都能理解的事,你却理解不了呢”
冷雪坪低下头,不知该怎样作答。其实,她并不是不理解云天行,只是看他一个人去涉险,替他担心,所以总说他鲁莽。若他当时跟自己商议一下,自己也会跟他一起去,就算是一起死了,也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