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云天行拍打着仍有些昏沉的脑袋,嘟囔道,“是了,我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在桃花石上看月亮来着,怎么回来的”
唐溢和老道就是通过那道“残忍”的拖痕才寻到他房里来的,这时听他自语,不由大笑起来。
云天行一头雾水,道“你们笑什么喂,你们两个,打从见到你们就觉得怪怪的,是不是趁我喝醉,又耍把戏作弄我了”
老道学着唐溢的口气,呲牙笑道“这我哪知道,问你媳妇去。”
唐溢又学着老道的模样,附和道“就是,就是。”
恰巧,这两句话被刚进院子的冷雪坪听到了。冷雪坪故意咳嗽了一声,唐溢脸色一变,想拉老道溜走,却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老道不知什么时候溜没了影,唐溢顿时有种被人出卖的感觉。
见冷雪坪走过来,唐溢从门槛上站起来,撑起笑脸,道“冷阁主,早啊。”
冷雪坪点头还礼,道“回帖写完了吗”
唐溢道“写完了。冷阁主稍等,我这就去取。”说完便走开了。
云天行从屋里走出来,半边脸上全是泥,冷雪坪本来还在生气,一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笑了出来,道“昨晚睡得可好”
云天行撇嘴道“一点儿都不好,浑身酸痛,脑袋还有点痛。”觉得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伸手进去一摸,摸出一个土疙瘩来,惊奇道“我衣服里怎么有这种东西”
冷雪坪笑道“这我哪知道,问你自己啊。”
云天行挠头道“我不记得了。”
冷雪坪道“昨天晚上说的话也不记得了”
云天行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我说什么了吗”
冷雪坪一笑,见唐溢又从屋里走过来,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唐溢将回帖递给冷雪坪,道“回帖一事,麻烦冷阁主了。以后两位再来桃花庵,多住些时日,也好让我多准备些酒肉,昨日时间紧迫,招待单薄了些,还请两位不要怪罪。”
云天行在水井边洗了把脸,见木盆里沉下不少泥沙,道“唐兄,你老实说,昨天晚上是不是跟老道整我了,怎么我身上都是泥啊”
唐溢哈哈大笑,道“这可不干我们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心想“还好让阿奴把拖痕扫掉了,不然被他发现,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冷雪坪忍住笑意,向唐溢道“帖子我收好了,只是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唐溢道“冷阁主请说。”
冷雪坪道“谭老先生十大寿,你只写一个回帖送去,不带寿礼,会不会太”
唐溢笑道“这个冷阁主不必担心,寿礼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你们将帖子送到,自会见晓。”
冷雪坪见他如此说,也好再问,又说了些闲话,便要告辞。
两人跟着阿奴走出桃花阵外,一径往南去了。
一路上,云天行总觉得身上怪怪的,不断从衣服里掏出土块、花瓣、落叶等杂物,于是向冷雪坪道“老太婆,这桃花庵有点怪啊,怎么睡了这一晚上,身上多出这些东西来,是不是唐溢跟老道整我了”
冷雪坪道“难道昨天晚上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云天行挠了挠头,道“隐约记得一些,我好像坐在桃花石上看月亮来着,不知怎么就回去了,还在地上睡了一夜,你说怪不怪”
冷雪坪笑道“一定是你喝多了,自己回去的,不然还能怎样”
云天行努力想了一会,道“我记得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好像是你吧”
“是我没错。”冷雪坪道,“不过,你好像把我认成那位阿笙姑娘了,还叫着她的名字,说她比月亮还好看,你还记不记得”
云天行道“我真的说过这些话”
冷雪坪点了点头,道“我都替你记着呢。”
云天行道“我还说什么了”
冷雪坪想了一会,道“你还说你特别蠢,特别笨,简直就像一头没有开窍的猪。”
云天行苦笑“看来我得戒酒了。”
冷雪坪道“为什么”
云天行道“总得为自己留点才好,万一借着酒意,把底细都透露出去,那可怎么办呢。”
冷雪坪默然无语。
谭家大宅正坐落在洞庭湖南岸,依水而建,白墙黑瓦,是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此地环境幽静,水汽充沛,十分养人。那谭千秋年近十,依旧面色白皙,不干不燥,人送绰号“白面温风”,便是得益于此。
这几日,谭家大宅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上上下下衣着光鲜,便是几个蹲在门外乞讨的花子,也被下人们,硬按着换上了一套缎子衣裳。要不是谭家答应这几日供他们饮食,他们是死活不依的,穿成这样乞讨,谁肯施舍
这几位花子虽然衣着亮丽,但神情举止却依如往常。每当有行人从前走过,他们都会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行人,识趣者还会宜时地端起破碗,念叨几声“大爷行行好”之类的乞讨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