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戒忽然咳嗽起来,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刻意压低咳嗽声。
杜无量见他有病在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咳嗽声止,真戒继续说道“那天下着雨,很大。他浑身是血,倒在我的草庐前。那时我还是个书生,正打算启程进京赶考,可又不忍心弃他于不顾。谁成想,大好的前程,却被这个大魔头给毁了”
杜无量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听着。
真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继续说道“他意识清醒后,求我帮他笔录噬血魔功的心法要诀,我见他气息若有若无,时醒时昏,已无几日可活,便一口答应下来。可恨当时他骗我说那是一段外域经文,要我用笔记下后送到黄家堡,我信以为真,一边照顾他的伤势,一边记录“经文”,断断续续花了三日,之后他含笑而死。”
杜无量笑道“这是大师与那大魔头之间的事,为何要讲给我听”
真戒道“何不听我说完”
杜无量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真戒道“在他死后,我将他葬在了草庐外不远处。可等我回到草庐时,却发现刚刚记录下的“经文”不见了,我翻遍了整个草庐,都没有找到,那时我便知道是被人给偷走了。”说到这里,他眯眼盯着杜无量,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杜无量道“大师是在怀疑我”
真戒道“大魔头从未将噬血魔功外传,要想习得此功,只能通过我那时记录下的“经文”,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
杜无量摇头笑道“大师误会我了。围攻大魔头时我的确在场,还被他打成了重伤,当然,我实力不济,该当此劫。在他死后,我便赶回吟虎堂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真戒冷笑道“杜堂主,事到如今,你还想为自己开脱吗快些承认了吧。”
杜无量道“大师要我承认什么”
真戒又咳嗽了几声,似乎有些怒了,道“杜无量那日偷走噬血魔功心法的是不是你”
杜无量道“不是。”
真戒哼了一声,道“如果不是你,那你的噬血魔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杜无量道“这是我的事,不劳大师挂心。”
真戒气极反笑,道“好,你不说也罢,待明日大会上,我可要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好好跟杜堂主问个明白。据我所知,来参加大会的人里,与那个大魔头有死仇的人可不少呢。”
杜无量听他话中威胁之意甚浓,并不惊慌,只笑道“真戒大师,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长。”
真戒嘿嘿一笑“杜堂主,你可吓不倒我,就算你修炼了噬血魔功,我一样有法子逃走,我武功或许不如你,可脑袋比你灵光多了。”
“哦”杜无量打趣道,“我倒是忘了,真戒大师以前是个书生,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大魔头,现在恐怕已成状元郎了吧,哈哈。”
“状元郎不敢说,中个三甲进士还是有把握的。”
话题及此,真戒不由回忆起寒窗苦读时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幸福之色。
他在心里想着,如果当时能够顺利赶赴考场,以他多年来的准备,最差也能考中三甲进士。当今朝廷重文轻武,即便只是个三甲进士,也会前途光明,总不会比现在更落魄。
真戒常常懊悔叹息,当初就不该因为好奇偷看“经文”。虽然记载噬血魔功的原稿已失,但他从小才智过人,仅凭脑海中的记忆,还是记下了至少四成。
当时,他不想让那位老者的遗愿落空,于是将记住的内容又重新写下来,本打算科举考试结束后,再送去黄家堡,不完整总比没有强吧,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在记录过程中,他总觉得这些“经文”与过去他读过的那些经文大相径庭,甚至根本不搭边。
于是,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他从小便对经书有极大的兴趣,本国的经书读过不少,域外的经书却从未接触过,眼下有如此机会,他不想错过,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识域外经书了。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认真钻研体会这些“经文”。
以前只是死记硬背,他根本不会去想个中含义,自然领略不到其中精髓。现在全身心投入,以他的才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学习的深入,他发现这不是一般的“经书”,倒像是一本武功秘笈,这更加勾起了他的兴致。
直到在一个月圆之夜,他失去了理智,开始杀人,而且一连几个圆月都是如此。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为时已晚。他不得不按照秘笈上说的,靠杀人汲血来抵制满月月光。
一个书生修炼了噬血魔功,一边挑灯夜读,一边杀人汲血,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甚至比噩梦还要可怕。
噩梦终有结束的一刻,可这永远都不会结束
借着月光,杜无量发现真戒的身子在轻轻颤抖抖,虽然微弱,但仍被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