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招子迎风舒展,招揽着路边过客。
林外马鸣不绝,大都疾驰而过,却无一人进来喝酒,这都归功于门外那七具死尸。
“啊”
一声惊呼响起,是小二的声音。
众人伸长了耳朵,期待后续声响,可久久没有回音,于是下意识地望向那崭新的竹筒,默默数着竹筒里的筷子。
正好十只筷子,一只也不多,一只也不少
他们刚松了口气,忽然发现桌上的剑少了一截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敢说话,没人敢逃,甚至连动也不敢动。
青衣男子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两怪人桌旁,行了一礼,道“终南山鹤道人门下弟子孙太青,见过两位前辈。”
他身后那四人也跟着行了一礼,齐声道“见过两位前辈。”
“嗯”那黑衣人转过头,在孙太青身上打量了一圈,“你是鹤老头的弟子,你是不是也喜欢养鹤”
孙太青听他言语无礼,又暗含讥讽之意,若是换做以前他早就动手了,但眼前这两个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实在不敢招惹,只得恭敬道“晚辈不喜欢养”
他话未说完,只觉手腕一紧,腕中要穴已被一只黑漆漆又冰冷冷的手给拿住,他连忙调息运力,想要挣脱,哪知对方手如铁箍,竟将他制得动弹不了分毫,心下甚至惊恐。
“哼,鹤道人也不过如此”
孙太青身体动不了,可嘴还能动,当即说道“晚辈资质愚钝,未得家师真传,还望两位前辈看在他老人家的面上,放晚辈一马。”
那白衣人笑了笑,道“你想不想活命”
孙太青道“自然是想的。”
那黑衣人道“那你说我们谁大”
孙太青一怔,他想不到这个问题竟然也问到了自己头上,上一个被问到的人还躺在那呢。
他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只见这两人怪得出奇,哪里能分得出谁大谁小,乱说又怕害了性命,干脆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
那黑衣人见他不说话,手上用力,孙太青痛得半膝跪地,咬牙低吟,仍不肯说。
那四人看得着急,忽有一人抢上来说道“黑前辈大些,求两位前辈饶过我们。”
黑衣人仰天大笑,甚是得意,当即放开了孙太青。
孙太青大喜过望,刚要躬身拜谢,突然觉得有温热的东西溅到了脸上,他用手指在脸上一抹,定睛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嘭”
刚刚回答的那人跌倒在地,额头上插了一只筷子
孙太青看到了,杀人的是那白衣人,不仅他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白衣人淡淡道“说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一落,又有一人站出来说道“是白前辈大一些,请”
他话说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喉咙间已然多了一只筷子
孙太青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早就意识到,说谁大都会死,另一个绝不会饶你,所以他一直不肯说。
不说可能活,说了就一定会死
“一起走”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余下众人纷纷向四面逃去,孙太青一直在等机会,而现在就是机会
他就地一滚,钻到桌底,背起一个方桌,立刻向外冲去,他边逃边闪,眼角瞥见不断有人倒下。
“当”
一只筷子穿透方桌,钉在他肩头,孙太青一个踉跄,却没倒下,他连伤势都顾不得看一眼,几个起落,人已消失在林中。
那黑衣人道“竟然逃了一个。”
那白衣人道“未必。”
黑衣人忽然笑了,道“打中了”
白衣人笑道“打中了。”
两人又将目光移到那女子身上,过了一会,黑衣人道“师弟,她真美。”
白衣人道“她的确很美,可我只喜欢他的首饰,师弟,你说她胸前这个玉坠能卖多少”
黑衣人道“不知道。”
白衣人道“这个簪子呢”
黑衣人道“不知道。”
白衣人道“你说她是装睡还是真睡着了”
黑衣人道“不知道。”
白衣人道“要不要摇醒她”
黑衣人道“不知道。”
白衣人举起哭丧棒,在黑衣人头上敲了一下,道“见到女人就移不开眼,我问你话呢”
黑衣人道“什么话”
白衣人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怎么处理”
黑衣人转过头,望着唯一一位没有逃跑的少年,道“那还不简单,喂,小子,你说我们谁大”
云天行没有逃,因为他知道,逃一定会死,那些人就是例子,留下来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他挤出一丝微笑,道“两位前辈又何必刁难我一个小辈,你们自己都分不清大小,又有谁能分得清,如果你们真的分出了大小,一个是师哥,一个是师弟,反倒不如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