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关战事,战局变化,验证了敖坤的推测。
三教祖庭从未想过死守界光,和妖族来个鱼死网破。
在天妖狼战死之后,三教祖庭就悄无声息的退出了界光,将最中间的、也是最重要的那半截城墙拱手让了出来,妖族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这座屹立千年的雄关。
然后,最先遭殃的,就是西边城墙上九州天下的圣地仙门、世家门阀。
天下剑仙城的那位老剑仙,为了驰援闻溪,仗义递剑,被魏帝陆啓打杀当场。
西边城墙没有绝巅强者坐镇,人心本就惶惶,而三教祖庭这一退,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西边城墙的人族修士,人心散尽,斗志全无,来不及撤出界关城头,就被妖族修士和伏帝关军帐两头夹击,大败亏输,留下满地尸骸,仓皇北逃。
倘若不是有仙门掌教、圣地老祖、门阀家主守在城头,犹如一棵棵大树立地生根,拦截妖族大军,死战不退,西边城头上的九州天下修士怕是要被妖族一口气吞掉。
即便如此,九州天下的仙门圣地、世家门阀也被妖族彻底打废了,纵然回到九州天下,也只能躲在山门中,舔舐伤口,数百年内,别想恢复元气,运气再差一些,还要山门倾颓,最终被历史长河淹没。
妖族大军北上,很快就攻战了半个南域,还有西漠佛土的数千里山河也作了妖土。
然后,两座天下的所有目光几乎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东边的那半截城墙。
那里有位始终立在界关城头的魔道共主,还有一位去而复返的年轻皇帝。
陆玄楼与離黄泉一左一右,立在界关城头。
陆玄楼身后是浮屠、剑梦,一个是绝巅巨头,一个可以叫板绝巅巨头。
接着是,大魏铁骑统帅耶律观音奴、十境大剑仙曹骏、曹庆之,九境大剑仙徐逢时,九境巅峰大修士宗道、许墨,一字排开。再往后,就是批甲执戈、严阵以待的六百万大魏铁骑。
離黄泉身后,先是九幽城第九知、买卖楼薛笑狂、青衫客,魔殿客卿供奉春娘娘,然后是一众魔道巨擘,有十境巨头,有九境巅峰大修士,最后则是满脸凶狠的南域修士。
大魏铁骑不怕死,刀尖舔血的南域修士,其实更不怕死。
陆玄楼笑问道:“離宗主,早就知道三教祖庭会有一退?”
“嗯!”
離黄泉重重点头,他是魔道共主,是南域第一人。
三教祖庭在南域,将青秀、白圩两山以阵法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抵御妖族大军北上中州的屏障,动静属实不算小,怎么可能瞒得过離黄泉呢?
苏时年又问道:“那離宗主怎么不退呢?”
“我与三教祖庭终究不同。”
離黄泉沉声说道:“界关背后,就是南域,所以谁都能退,唯独我離黄泉不能退。”
“那離黄泉又为何不愿意与我大魏铁骑知会一声?”
陆玄楼玩味问道:“離宗主是想让三教祖庭如愿,让我大魏铁骑尽数战死于界关城头吗?”
離黄泉看着那位与他说话,却只看妖族大军的年轻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妖族大军倾巢而动,九州天下危如丸卵,大厦将倾,经不起大的动荡,你若安分还好,只死我離黄泉一人不算什么,可你偏偏是个安分的。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日月变幻,竟是谁家之天下,这就是你陆玄楼。”
離黄泉怅然说道:“我若是与你知会一声,让你大魏铁骑不伤分毫,退往东荒,过上几年,你就要与三教祖庭问剑,同室操戈。”
陆玄楼反问一句,“那你怎么就知道,朕不能挽天倾呢?”
離黄泉蓦然不语,陆玄楼或许可以挽天倾,也或许会将九州天下拖入万劫不复深渊。
三教祖庭虽然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人族依旧可以占据大半个九州天下,缓缓图谋将来。
陆玄楼笑了笑,看着蠢蠢欲动的妖族大军,笑问道:“離宗主,这一场问剑,南域魔道修士不会背地里捅我大魏铁骑一刀吧?”
“当然不会!”
離黄泉笑道:“这一场问剑,我南域魔道修士只会死在大魏铁骑前头,等大魏铁骑死伤足够,我南域魔道可以断后,让大魏铁骑从容退出界关,折返东荒。”
“怕朕的活的好,有怕朕守不住东荒?”
陆玄楼唏嘘而笑,讥讽说道:“什么时候,你離黄泉竟然成了这种斤斤算计的小人,让朕一阵倒胃。”
離黄泉并不生气,笑道:“你且忍耐一二,看过这一阵,我就不会让你烦心了。”
苏时年皱眉问道:“真要死在这座界关城头?”
離黄泉淡然说道:“总归是要有人死在界关城头的。”
“魔道邪祟,东荒虎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苏时年摇摇头,唏嘘说道:“事到如今,竟是我们替九州天下撑起了脊梁骨,你说可笑不可笑?”
“是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