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一张他们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这张脸无情且严酷,有着岩石般的粗糙和冻土的寒意,双眼好似两盏无情的探照灯,正扫视着三人。
来者正是第四连的牧师贾德·克劳塞尔,曾是一位训练营的教官,在那时就以极端的无情作风而闻名。
乌列尔·文崔斯与帕萨尼乌斯·莱萨尼就曾在他手下受训,两人对老牧师的惧怕从他们还只是半大小子时就深埋于心中,本以为在进入第四连后便可摆脱他,谁曾想,贾德居然也得到了升迁,成为了牧师,还是第四连的牧师
不过,他本人却不怎么喜欢布道,甚至还和几位国教来的同僚发生过直接冲突。
“我问你们,这里在吵什么?”老牧师低沉地开口。“我老远就看见你们三人没个正形的在这里勾肩搭背,真是好热闹啊,嗯?你们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可以表现你们之间珍贵情谊的场合,是吗?还有你,卡托·西卡留斯,你刚才是不是辱骂了你的兄弟?”
西卡留斯目不斜视地回答:“报告,是的!”
“你辱骂了谁?”
“报告,我辱骂了帕萨尼乌斯·莱萨尼!”
“你怎么骂他的?”
“我说他是个混蛋!”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嗯?藏在心里没说完的话?还有吗?全部说出来。”
“.”
“这是命令!”老牧师走到他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低吼起来。“把你没说完的话,那些恶毒的话,给我全部说出来!”
高大的帕萨尼乌斯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里甚至带着恳求:“我们只是在闹着玩而已,贾德,别这样。”
“我和你说话了吗,战斗兄弟莱萨尼?”
“.没有。”
“那么你为何要插嘴?而且还直呼我的名字?你以为这是私下里的场合,可以不顾军衔、身份和职责吗?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吗?”
“不、不是。”帕萨尼乌斯紧咬着牙齿回答。“我道歉,牧师。”
“我不接受。”老牧师面无表情地说,又转回西卡留斯。“还有你,难道我刚才的声音不够大,口齿不够清晰?我说,这是命令,你没有听清吗,卡托·西卡留斯?尊敬的第四连副官?”
尊敬的第四连副官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遵命,牧师,但我心里已经没什么想说的话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劣,我不会在心中咒骂我的兄弟。”
老牧师森然一笑:“你最好如此——现在,把你刚才骂他的话重复一千遍。”
西卡留斯木然地点头,开始低声重复‘莱萨尼·你这混蛋’,被骂之人听在耳里,却乐在脸上。他仍然紧咬着牙,嘴唇却颤抖个没完,肩膀也抖个不停。
背对着他的老牧师对此则一清二楚,他头也不回地下令。
“过来,莱萨尼,和他站近点,脸贴脸,听听他是怎么骂你的,给我报数。”
“遵命,牧师——五,六,七”
“莱萨尼,你这混蛋。莱萨尼,你这混蛋,莱萨尼,你这混蛋”
乌列尔·文崔斯咽下一口唾沫,竭尽全力地仰起头,想要以此来对抗某种涌起的情绪,但牧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已经转身走到了他面前,甚至还学着帕萨尼乌斯那样抬起了右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是在忍住笑意吗,文崔斯?”贾德·克劳塞尔轻柔地问。
“报告,不是。”
“那你在干什么?”
“报告,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报告,我在思考——”文崔斯顿了顿。“——您什么时候才会真的打我们一顿。”
“怎么打?就像在训练营里时那样吗?拿着木杖把你们这俩毛躁的小子从军营大门追到受训场?我现在可没那种闲心,乌列尔·文崔斯,毕竟你们也不是孩子了而且,如果再给我加上一个卡托·西卡留斯,我一定会在某天夜里喝个酩酊大醉。”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和你做的不太一样呢?
文崔斯暗自腹诽,并保持沉默。他又不蠢,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所思所想——好吧,过去他的确这样干过。
顶嘴、顶撞,甚至当众反驳,只因为觉得贾德·克劳塞尔在针对他们,但他如此行径所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推心置腹。
自那以后,文崔斯就再也没做过类似的事,因那场谈话而生出的羞愧永远徘徊在他的心底。
见他不回答,老牧师便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阵子,然后才继续开口:“和新的动力甲磨合的怎么样?”
“还不错”
“很好,继续保持——你们两个呢?”
他又去问那两人,不绝于耳的混蛋和报数之声立刻停下,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老牧师点点头,做了个手势,于是混蛋与报数之声再次开始。
文崔斯抬手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