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时今刻,他选择握剑。
这里从前只有他能进来,可现在不是了。
西卡留斯转过身,看向它。它也正看着他,双眼黯淡,形体瘦长。它蹲在一处角落,像是不请自来,误入某人家中的访客那样局促而尴尬。
他决定说点什么。
“我叫卡托·西卡留斯,我来自极限战士战团的第四连.你叫什么?”
它没有回答,只是瑟缩着走出不,爬出了角落。它的形体仍然很模糊,西卡留斯看不清具体细节,却可感知到它的情绪:不带恶意,但也没有善意。
于是他容许了它的靠近,但它没有更向前一步,只是抬手抓住了西卡留斯手中的剑——这把并不存在的剑可以代表警惕、暴力或其他事物,而它把它攥得非常之紧,甚至可以说,它已经开始流血了。
然后它笑了。
“忠诚者.”它笨拙而努力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又十分单纯,犹如一个才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带我去杀戮.”
它的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话语也变得流利了起来,声音渐大,形似咆哮,最后甚至已化作雷鸣于他耳边炸响。
“摧毁邪恶。毁掉它们,杀光它们,让它们溃不成军,让它们跪地求饶。让它们用染血的爪子捧起自己的遗骨,在永世的刑罚中忏悔!”
西卡留斯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散去了,他眼前有些复杂的数据一闪而过,目镜正在正常地运作,将诸如电量等数据一一汇报,通讯频道的检索也已开始运作.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它非常清晰。
“我会保护你。”它承诺。
喘着气,西卡留斯伸手取下头盔。他几乎有点困惑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某种古怪的灵能仪式吗?还是说他真的在自己想象出的冥想之所里和这具动力甲的机魂建立起了联系?
西卡留斯实在是得不出答案,于是他选择转身看向贝利撒留·考尔,而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身上的盔甲。
“你知道吗,卡托·西卡留斯?我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再长一些,但你的确是个人才你和它说上话了,对不对?”
“是的,大人。”
“它对你说了什么?”
西卡留斯沉默了,不确定自己要不要隐瞒一部分,但是,位于他右手小臂护甲内的一根人造肌肉纤维却忽然抖动了一下,带动他的小指微微一抖。
告诉他。
这句话以跨越了语言和声音的形式抵达他心中。
于是西卡留斯全盘托出,从他自己的感觉,再到机魂的形体、表现与话语,不带半点隐瞒。
铸造将军极其认真地听着,全程保持着沉默,直到这段并不长的解释彻底结束,他方才满意地开口。
“很好,非常好,你帮助我完成了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为你解惑了。我想,你也很需要一些解释吧?”
不等他回答,贝利撒留·考尔便轻笑了起来,其中满是得意,仿佛他完成了某种足以改变世界的研究。
随后他开始迈步,他那极其庞大的身躯要做到这件事需要共同动用许多附加肢体,因此这一幕看上去本该怪异而恐怖,可他却撕碎了这种‘本该’。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活像是一个斗志昂扬的斗士,才刚刚解决完一项巨大的困难,便已经渴望起更多.
“机魂!”考尔重重地喊出这个词语,声音在四周回荡。“你听过一些和它相关的故事吗,西卡留斯?嗯?机组成员全都阵亡的炮艇自己出击,疏于维护且被忽视的老型号坦克在战役最后诡异地出现在战场中央发动冲锋.机魂是存在的,我的朋友,而且万械皆有!”
“一把老型号的激光枪有机魂,一辆运输车也有机魂,空降仓有,速攻艇有,沉思者也有!哪怕是万机神无上伟力的具现化,代表着祂之怒火的泰坦们也同样拥有机魂!”
“只是长久以来,几乎只有日夜与它们相伴的驾驶者、机组人员与我们这些欧姆弥赛亚的信徒才可听见它们的声音。但也仅仅只是听见而已,更多情况下,我们也无法与它们沟通,仅仅只能依靠着典籍与经验来尝试满足机魂的要求,或抚平它们的怒火——而你刚才做了什么?”
考尔三两步冲到他面前,低下头,以堪称狂热的眼神凝视着他,语气轻柔地再次重复。
“你刚才做了什么,我的朋友?”
“我”西卡留斯犹豫着开口。“我和它说了几句话?”
“不,不——!没有这么简单!你和它建立了一种联系,你明白吗?”
西卡留斯欲言又止地张开嘴:“我不是很明白,大人,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为何这么重要。”
考尔低沉而快乐地大笑起来。
“你当然不明白,若是你明白,就该由你来主导这项研究了!现在把它脱下来回去吧,我明天会再叫你来的,年轻人.”
他挥挥手,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