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抬头看去,重新恢复的视力帮助他在黑暗中看清了一张极其苍白的脸。
他显然并非天生如此,这种肤色是病态的,起源于主人长久的不见天日。他没有毛发,任何毛发都没有,唇色也极为惨淡,高高的眉弓下刻着一双平静到与死者无异的眼睛,虹膜呈现出非人的异质。
“你无权得知此事。”此人缓缓说道。“但你竟然能摆脱‘针’的影响杀了他。”
话音落下,四把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塞拉法克斯的要害。两把一左一右地刺入额头,两把分别贯入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直到刀刃传递回来的感觉成为黏腻的浆糊,方才罢手。
然而,巫师仍然睁着眼睛,伤口处甚至没有鲜血流出。
“你不该下这个命令。”
他诚恳而严肃地说,而那人只是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右手,将一个小小的罐子扔了出来。
其内装着的粉末洒了混沌巫师一身,在接触的瞬间便让他感到痛不欲生不,似乎并不只这样简单,那些粉末还阻绝了另一些东西。
“不可接触者的骨灰?”他双眉紧皱,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如是询问。
那人终于眯起眼睛,随后举起右手,坚决地划动了一下。袭击者中的一个立刻挥舞刀刃,刺入自己的心脏,待他拔出时,那把刀已经闪闪发光,一种银质的物体包裹了整个刃面。
巫师低下头,盯着它,看着它从自己的下颚插入,感受着它迅速地抵达脑干
不可言说的恐怖在这一刻降临了。
他的皮肤开始溶解,然后是肌肉、骨头和所有的一切。下手者跪倒在地,伤口处起初还有银色的液体闪烁,但很快就被鲜血淹没。
他的同伴们则拔枪对准他,三声枪响过后,尸体变得粉碎,然后是钷素火焰喷射器与强酸液体,整个流程娴熟至极。直到他的存在被彻底抹除,他们才停止动作。
并看向塞拉法克斯的最后遗留。
他们握紧喷射器与装有腐蚀液体的玻璃瓶,朝他走来,谁知那融化的血肉中竟再度响起一个声音,且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不要再来一次了,你们必须——”
“——孽物!”
下令者厉声斥责,却看见一个人从血肉中瞬间站起,毫发无损。
除去失去了动力甲以外,他竟然像是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一般。这违反尝试的一幕落于下令者眼中,真真切切,荒诞又现实,但没能让他涌起半点惊讶
实际上,混沌巫师仅能从此人眼中看见一种情绪。
狂怒。
“你怎敢如此玷污人类的神圣?!”下令者咆哮道,一把枪在他手腕的抖动中从腰带落下,被他握于掌中。
巫师不知道那把枪的型号与数据,却能从它黑洞洞的枪口内品出如芒刺背般的寒意,但他没有后退,亦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硬生生地吃下了这一击。
那远比普通型号子弹都要小的飞弹伴随着下令者手指的弯曲,精准地射入了他的眉心。没有带起血花的余裕,盖因它并非由金属制造。
青烟袅袅升起,血肉被烧灼过后涌起的臭气迅速蔓延。混沌巫师抬手摸向自己额头,手指却没摸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空荡。
他略有些惊讶,本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眼前陡然一黑。不,不对,不是黑暗,而是他失去了眼睛——然后是鼻子、下颚与其他部位除了两根手指,两根刚刚被他自己伸出的手指。
半秒钟后,一个新的塞拉法克斯从手指的断截面迅速长出。
“不可思议。”他惊讶不已地对下令者说道,脸上表情细细品读,竟可读出几分欣喜。“帝国已经有能力制造出这样的武器了吗?”
下令者的表情骤然阴沉了下来,但他没有再开枪浪费弹药,只是打出手势,让剩余的三名刺客回到他身边。
混沌巫师微笑着对他颔首,再次开口:“你们没有能力杀死我。”
刺客们默不作声。
“至少暂时如此,对吗?你们所拥有的解决方案应该都在我身上试了一遍,因此我们是否可以达成一个共识?”
“你想说什么?”下令者冰冷地问。
“你们现在杀不了我。”混沌巫师缓缓回答。“但我可以当你们的囚犯,直到你们找出杀死我的办法——”
“——可笑。”
下令者用一声嘲笑打断了他的话,而巫师仍然保持着耐心。他本想说,自己打算以自由换取的不过只是几个问题,但下令者显然不屑于听。
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去听。
混沌巫师止住声音,抬头看向天空。自他用捏造的人格抵达泰拉以来,这里的天空便始终黑暗但现在不是了,现在,遮蔽天空的晦暗云层已经散开了。
战争的乌云尽数散去,其后天空如同燃烧结束的余烬,一顶猩红的王冠悄无声息地浮现,如亘古存在,漠然地放射着它的光辉。
不,那些真的是光辉吗?倒更像是火焰吧?
巫师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