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但他们绝非同一个人。
猎人被过往的经历塑造成了一头由无边恨意驱动着的杀戮机器,诸神留下他是为了欣赏他的反抗,并随时发声嘲笑他那注定没有终点的愚行。
祂们并不知道,猎人实际上已经不奢求拯救他的种族和国家了,因为这二者都早已被毁灭,他的余生都将用来杀死每一个恶魔或叛徒。
而国王不同,他的高傲不允许他承认自己失败,但他的理性会在每个独处之际对他低语:你已经失败。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国王接受了这件事。
他开始将他的失败一一掏出,血淋淋地放在一个尚未来得及成长的孩子面前他想以这种方式教导那孩子,使他不必遭受此等绝望,但他犯了个错。
鲁斯放声大笑。
“你不该在这绝望之地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芬里斯人大声说道,挥舞着手臂,头顶光辉愈发明亮。
国王痛苦地看着他,对这嘲笑全盘接受,却还是挺起胸膛走到他身侧,一面警戒那怪物可能的袭击,一面低声开口询问,语气近似哀求。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
鲁斯斩铁截钉地回答,束发飘扬,狼眸圆睁,货真价实的暴怒在他的眼里浮沉,带起大块大块的死寂之冰。他回身,用空余的左手一把抓起国王的斗篷,揪着他冷笑起来。
“你以为”他喘气,呼出血沫。“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东西能帮你?醒醒吧,伟大的国王,你认识的那孩子已经他妈的死得连渣都不剩了。你现在看见的这个东西,挡着我们路的这个东西——”
他忽地转身,扬起手斧,对准那伸出黑暗的瘦长手臂狠狠斩下。铁器入肉,驱邪神符噼啪作响,黑焰熊熊燃烧。
手臂迅速地缩了回去。
“——来啊!”鲁斯朝它怒吼。“我会吞噬你,我会把你和那孩子一样杀得连渣都剩不下来!”
他暴怒地朝它呼喊、嚎叫,其行为几乎等同于疯癫。
芬里斯凛冬时分的雪带来的报应正在显现,鲁斯的话没有作假,就连他自己亦无法逃脱这代价。
国王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捂住脸颊,肩膀颤抖。或许曾有那么一刻,他试图继续哭泣,然而当他放下手来的时候,这张脸上已经只剩下一种情绪。
“杀了它。”
某个时间线中人类最后的国王如是说道,声硬如铁。
“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杀了它,黎曼·鲁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得把它杀得连渣都不剩。你讲的那个大肚汉的故事这里就是大肚汉肚子里的地方,对不对?大肚汉的肚子已经快破了,而我们绝对不能让它出去。它肚子里没有消化器官或者胃酸,那就由我们来做。”
他提起自己的那把短剑,用力握紧,扯开斗篷把它扔在地上,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脸颊侧面刻下了一个血淋淋的驱邪神符。
小巧的棱形,从中蔓延出一道血线,将其一分为二,犹如一只冷冽的眼睛线条平直而锐利,无声地倾诉着握剑之人刻下它们时超乎寻常的平静。
极暗之火自混沌之潮中滚滚而来,将国王彻底点燃。盔甲熔烂,徽章崩裂,皮肤、血肉和骨头尽数成为焦炭。
献祭开始了。
“我来开路。”莱昂·艾尔庄森如是说道。“把它宰干净。”
鲁斯咧开满口牙齿,露出一个悲伤却赞许的微笑。
古老的芬里斯语言从他喉中绽放,那是一首古老的歌谣,低沉,悠长,曲调轻柔,和此前别无两样。然而这一次,他不只是哼唱曲调,他还加入了文字。
国王已经听不清了,但猎人还听得见。他明明不懂芬里斯上的任何一种方言,却能完全明白鲁斯到底在唱什么。
“来吧、来吧、来吧——以血为代价,以刃为契约,我们呼唤!我们呼唤凛冬的黑雪,我们呼唤愤怒的雷霆,我们呼唤你,怒焰的主人,复仇的利刃。待你来时,天平的两端自会有人摆上心脏和刀刃供你评判!”
鲁斯的额头青筋暴起,双手颤抖不已,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对他极大的折磨。国王沉默地走过他,脚下所踩过的每一步都正在让四周黑暗分崩离析。
原本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们身上的怪物此刻却忽然看向了头顶,外界的光——白色、淡柔,如穿越林间和树叶,洒在泥土上的清晨阳光
它看得是如此着迷,以至于甚至没能听见鲁斯的咆哮,和国王的怒吼。
这不能怪它,它已经期待了这些真实的事物无尽的岁月。来自创造者的许诺绝不会被收回,因此它才能勉强忍到今日,可是,这些光亮——它要如何才能继续忍下去?
猎人不知道答案,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握紧他从国王手中得到的礼仪长剑,紧随其后地扑了上去。
怒焰奔涌,剑刃与斧头次次入体,如砍伐冬天的铁树那般,与一张张人面相互碰撞。无尽的黑暗自它体内涌出,勾动旧日伤疮,让猎人牙齿紧咬。
他是一块墓碑,承载着一个世界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