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他必须有所回应。
科兹将此事尽收眼底,他悲哀地摇摇头,黑发拢散,将那双漆黑的眼睛切割成了多个大小不一的碎块,有沸腾的情绪在其中安静的蔓延。
他开始接着讲述。
“老记述者在写他的书时加入了过多神神叨叨的描述,他显然和他说的一样不怎么擅长写书。在他的书中,亚戈赛维塔里昂和其小队成员,以及我们”
他叹息一声。
“几乎都可以和死者直接交谈,当然,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因为他的描写方式不太对劲。”
“比如,他记录了一个被我们找到的腐败法官。然后,在审讯的过程中,他花了足足三页纸去描述赛维塔是怎么用可以通灵般的眼神盯着那位法官的,又是怎么用柔声细语的死者之音让那个法官自己承认罪行的。”
“他的作品在帝国内卖的很好,我想,这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满足了人们的愿望。”
科兹摇摇头,表情稍微显得有些无奈。
“我们是个神秘的军团,这些年里几乎没有人直接目击过我们,他揭开了这层神秘的面纱,再加上他记述者的身份”
“于是事情顺理成章。”卡里尔接过话。“有意思,无心之失怪不得记述者总是抱怨评论家们对他的作品不友好。”
“不。”
“什么”
“不。”科兹否认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描写的太详细了,父亲。”
再一次,康拉德科兹刻意为之地顿了顿,周围陷入沉寂,呼啸的风,骸骨平原安静不已。
“他喜欢将一句话扩写成上千个字,喜欢揣测赛维塔里昂的心理活动,以及所有人的心理活动你知道最要命的地方在哪吗他通常都猜的很准,几乎从不出错。”
卡里尔点点头。
科兹咧嘴一笑,森白的犬齿咧出嘴唇,竟然莫名其妙地显得有些高兴。
“你在笑”卡里尔问。
“当然了,我想你还不至于失去视力吧,父亲”科兹挑起眉,如是反问。“你只是登神而已哪个神会瞎掉”
“神话传说中倒也不是没有目盲之神”
“他们又没真的存在过”
“这可说不准。”
卡里尔抱起双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哪怕戴着面具,也并不影响他此刻流露出轻松的情绪。
“谁知道呢,康拉德蛮荒时代的事,有太多东西可以去讲述了。”
“比如”
“比如泰拉上曾经有海洋,有很多海洋。还有河流、瀑布”
“这个我知道。”
“森林。”
“我也知道。”
“所以,为何还要问呢,康拉德”卡里尔探询地看着他。“你在试着延长这场谈话的时间,我看得出你在努力,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不,不是这样。”康拉德科兹说。
他否定、摇头、然后重复“不,不是这样的,父亲。”
“但是,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尽了,该做的事,也同样如此。”卡里尔温和地劝说。“我们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在黑暗中同样做了很多努力,比如你的天赋,你把它用的很好。你提前警告了很多人,这让他们幸免于难而这些人没有死,那么,就有更多人可被他们拯救。”
“你已经成了英雄,康拉德,不要在这个时候犹豫,不要前功尽弃。你还想要什么呢”
康拉德科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紧紧地闭上了嘴,像是在阻止自己说出那个回答。他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把阴影般逸散的狭长利刃,利爪搭在握柄之上,显得紧绷,仿佛正在掌握一个世界的生死。
或者,很多个世界。
于是卡里尔没有再催促。
他们很有默契,这样的沉默早已在他们之间演练无数次了。
而如果有人可以拨动钟表的指针,让它们尽数倒流,让时间回到多年以前,他们便能发现康拉德科兹是在何时学会适应这种沉默。
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名字,他仅有的伙伴是一群石像鬼早在那个时候,他就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卡里尔不想解释,又或者他懒得开口,只是因为他想说得太多,仅此而已。
卡里尔从来不对他说谎,用他的话来说,这是合作伙伴之间理所应当的诚实。
那么,有关这些事,如果他既不想说谎,又不知道该如何将那些话一一讲明白到了最后,剩下的选项便只剩下一个。
沉默,仅此而已。
就像现在的午夜幽魂,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来,他不想说谎。二来,他不知道该如将事情讲明白。于是他沉默,他只能沉默,仿佛要以此对抗此处并不存在的时间。
这是一场无法取胜的对决,他无法获胜,因为他无法自私。
他被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