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老魔自屋内摸出一盏油灯点燃,又祭出一对香烛插在烛台,将油灯放在桌上,手掌抚着棺材神情柔和,回首瞥了牧晨一眼,
“牧小子,你与我有缘,倒也来得凑巧”
借着屋内昏暗的亮光,牧晨二人只见桌上供着一尊灵位,灵牌上字迹工整刻着先室陆氏雪怡之灵位,牧晨二人心中发怵,再瞧蝠老魔面色苍老眼含笑意,二人又忍不住心中酸楚,牧晨劝慰道,
“前辈,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太过悲痛。”
“不,我心中高兴得紧,生不能与雪怡同寝,死能同穴也算死而无憾,”
蝠老魔话才说完忽而一顿,转向牧晨道,
“牧小子,老夫有一事相求,还请答允老夫。”
牧晨被蝠老魔真挚情感打动,忽而想起吴语静,心道若是静儿离我而去,今生永不能在一起,当真是生无可恋,想到之前吴语静命悬一线,那时的自己何尝不是悲痛绝望想要与她同去,念及此处,牧晨只觉与蝠老魔感同身受,闻言神色一素道,
“前辈但说无防。”
“三日之后,老夫便要与人决斗,此去老夫并无多大把握,若是不幸战死,望你将我与雪怡葬在一处。”
蝠老魔脸上露出决绝之色,望着牧晨坦然道。
“前辈不可,如今江湖同道欲除你而后快,前辈何苦深入虎穴。”
牧晨闻言,脸上神色一变,急忙开口,徐凤在旁一直倾听二人说话,未敢插话。
“哦”
蝠老魔似是不知外处动静,闻言神色一怔,牧晨当下将他一路探得的消息详细告知,只盼他有所防备,不至平白送死。
蝠老魔听牧晨将事情始末详细道来不由双眼微眯,待到牧晨说完忽而洒然一笑道,
“些许跳梁小丑何足道哉,量他们不能将老夫怎样。”
“前辈,可是”
牧晨见蝠老魔固执己见心中急切,正要再劝,却被蝠老魔抬手制止道,
“我意已决,牧小子无需多说,你只要答允老夫我死后将我与雪怡葬在一处,老夫便感激不尽。”
牧晨心知蝠老魔痛失挚爱在世间了无牵挂,已然抱有死志,想到蝠老魔传功之恩,又见他至情至性心生钦佩,心中实不忍见他死去,情急之下猛地双膝跪地,急声道,
“师父”
一旁蝠老魔二人听得牧晨一声师父二字,只觉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不由吃了一惊,蝠老魔闻言神色一怔,脸色平静淡然。
徐凤之前对蝠老魔心存怨念,方才见他对亡妻念念不忘,用情至深教她心中动容,心中对他怨气不由少了三分,只是此时见牧晨拜蝠老魔为师,一时仍是不能坦怀。
“如今江湖同道欲杀我而后快,此际你拜我为师,难道不怕受到牵连”
蝠老魔沉吟片刻,一双昏黄的眼眸直视牧晨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但求无愧于心,死则死耳,有何惧哉”
牧晨闻言,想也不想望着蝠老魔傲然道。
“哈哈哈说得好,你比我那不肖徒强上百倍,老夫就收你为徒”
蝠老魔深深瞧了一眼牧晨,忽而嘴角咧开畅怀大笑,之前他欲收牧晨为徒不料却被他婉拒,以蝠老魔傲气此时本大可不理,孰料牧晨之言对了他脾胃,又见牧晨危难之际拜师足见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方才心中释怀认他为徒。
其实牧晨自那时蝠老魔传他武功且不怀私心,已然将他当作半个师父,只是蝠老魔浑身透着邪异,江湖名声也不甚好,只怕拜他为师后教他为恶,因而心有抵触,此时见蝠老魔至情至性视死如归,当真是难得的大丈夫,心中抵触之意顿时消失无踪,那一声师父实是发自肺腑。
“徒儿牧晨拜见师父”
牧晨见蝠老魔答允心中一喜,连叩了三个响头,徐凤在旁瞧得眼神复杂,不知该喜该忧。
“晨儿,快拜见你师娘,她一生最为敬重痴情重义之人,想来她定会喜欢你”
蝠老魔嘴角含笑神色和蔼,连吩咐牧晨道。
“徒儿牧晨拜见师娘”
牧晨也不多说,又对那具硕大的棺材叩了三个响头。
“好,如今老夫也算有人送终,当真是死而无憾”
蝠老魔如释重负,开怀道。
“师父”
牧晨脸色一变,正欲说话,却被蝠老魔制止,只听蝠老魔叹道,
“方才晨儿你也说过,大丈夫死则死耳有何惧哉,老夫岂能失信于人老夫虚度数十载早已够了,人终将一死,能与你师娘死在一处,应当替我开心才是”
牧晨见师父如此说法心中不由一叹,忽而似想到什么一般,望着蝠老魔道,
“师父,师娘是如何死的”
“是被他生生父亲一掌打死”
蝠老魔闻言嘴角抽搐,许久之后,方才长长一叹道。
牧晨与徐凤二人吃了一惊,暗道虎毒不食子,那人未免太过歹毒,连亲生女儿都能痛下杀手,不知何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