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具尸体的时候,他正在海边,身体就扑倒在海水之中,在海水的浸泡之中变得浮肿,他的双手则正保持着捧起一捧海水的姿态。
血红色的海水是不能饮用的,它的饱和度比起原本蓝色的海水还要更高,只会越喝越渴,死者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显然已经因为饥渴而神志不清,大口的灌下了海水,只为了让脑海中有一丝不那么饥渴的幻觉,但这只是加速了他的死亡。
碇真嗣捂着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浮肿变形的尸体,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而一想到像这样的死者恐怕已经出现在了世界各地,他就感到无比悔恨,如果没有他的话,或许第三次冲击就不会发生,或许这些人也不会这样痛苦的死去。
陪同碇真嗣一起搜寻幸存者的男人看着他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是会有人无法撑下去的,我们还要去救更多的人,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浪费时间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人和他一样死去的。”
这位显然并不怎么会安慰人,碇真嗣抬起头看向他,痛苦的道“可是像我们这些可以从海洋之中重生过来的人,都是对生活最有希望的,最愿意抱着积极的心态,生活在现实之中的人啊他们是所有人类之中最想活下去的,却成了最先死去的。”
男人沉默了,碇真嗣说的没错,包括他在内。所有现在从海洋之中苏醒过来的人,其实都是对着现实生活抱有着最积极的态度的,他们愿意接受人与人之间无法互相理解的世界,愿意敞开心扉,去包容各种各样和自己不同的人,并且乐于去挑战理解他人和被他人理解。
这些人在融化之前,也都是社会中最活跃的那部分,最积极的那部分,说他们是最渴望活下去的那些人也不为过,安慰人没安慰明白,结果反而让身边的小孩儿给说郁闷了,男人只能蹲下身,伸出手掌,将死者的双眼合拢。
这个时候碇真嗣却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跑回了车子上,拿出了两把铁锹。
对方已经死了,总不能让他继续暴尸荒野,如今地球上的微生物都几乎灭绝,尸体腐烂的速度将无比缓慢。
“继续让他躺在这里,只会让后来清醒过来的人惊恐,绝望,而且就算他活着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想要自己死后曝尸荒野。”碇真嗣说着就已经开始笨拙的挖掘起来,男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揉了揉脸“我怎么还不如个孩子”
说着也已经拿起了另一把铁锹,两人掩埋了尸体,气喘吁吁的靠坐在车子上。
“大哥,我想回去了,这些天来看着营地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繁荣,的确感觉很开心,但肯定还有许多人在世界上未知的角落,像他一样惨死,我不能继续任由这些惨剧的发生,而自己却沉浸在欢乐之中。
我想去nerv总部,去拿回那里的插入栓和其他的设备,蓝大叔说他可以尝试制造抑制人们苏醒的设备,只要大家苏醒的慢一点,我们就来得及营救更多人,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像他这样在绝望之中死去了。”
碇真嗣的眼神无比清澈,让身边的男人都不由得有种自惭形秽般的感觉。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坚强,我以为你会哭上一整天,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任务,nerv的总部建设在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有二十三层装甲保护,就算现在那些装甲已经被n2地雷炸成了一个大坑,那里的深度也足有三千多米。
如果只是一个大坑的话,那还好,海啸让那里充满了血红色的海水,我前几天在那里巡逻过,那里的水根本看不到底,在水面上向下看,就好像是在凝视深渊一般,仿佛是那个大湖随时都可能把你彻底吞没。
深入那种地方,又没有先进的技术可以给你辅助,你真的能承受得了吗”在新世纪福音战士的世界之中,全民教育的普及显然已经卓有成效,随便一个人都能理解,三千米深处的水下,究竟有多大的压力
原本的剧情中,明日香就曾经驾驶二号机,去岩浆下方斩杀使徒,而那时面对高温高压的岩浆,是汇聚了人类最先进的科技,打造出来的一套装甲,帮他抵挡住了高温和高压,而碇真嗣现在显然没有这种条件,只能以初号机本体潜入到巨大的红色湖泊深处,潜入到那种黑暗死寂的地方,红色的海水比起原本的海水还要更加不透光,三千米深处,就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样的环境就算是成年人的心智,也可能会被逼疯,一个孩子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没关系的,只有我能够驾驶出号机,不是吗这次不是谁逼我去做的,而是我自己想要去做的我想要驾驶eva,即便可能会永远沉在湖底,无法离开,可能无法忍受住水压而暴毙,我也希望能去执行这次任务,让人们不要像他这样死去了。”
幸存者营地,蓝诺听着碇真嗣的请求,表情略有些惊讶,他也没想到碇真嗣会这么快变得坚强起来,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浓郁。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坚强,不过这个任务的确危险,而你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