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一场中雪纷纷扬扬落下,将长安城铺上一层晶莹的白雪,瑞雪吉兆,给即将到来的新年和新皇登基带来了几分期待。
这几天,长安街头都在谈论昆仑奴,很多长安百姓还专程跑去城外看了列队从陇右送来的天竺人战俘。
在长安也有不少天竺人,至少有几千人,基本上都以杂耍和行医为生,也有上万名被卖作奴隶的黑人,这些黑人奴隶便被叫做昆仑奴。
这些昆仑奴虽然都长得黑,但人种和来源不一样,有三成昆仑奴是粟特人从非洲战俘中挑选并贩卖到唐朝,他们身材高大健壮,大部分都是替豪门看门或者赶马车之类。
另外七成是犍驮罗商人从天竺买来,再贩卖到长安为奴,这些犍驮罗商人就是今天的巴基斯坦人,犍驮罗就是伊斯兰堡。
因为这些犍驮罗商人自称是昆仑商人,所以他们贩卖的天竺黑奴就被称为昆仑奴,他们一般在豪门的庄园内劳作。
虽然同样是来自天竺,但天竺杂耍人和天竺胡僧基本上都是种姓第三等级犬舍,而昆仑奴则几乎都是第四等的首陀罗,甚至是不可接触者,也就是天竺贱民,所以长安的天竺人更加瞧不起自己的同胞。
当然,天竺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几十个小国,这些天竺人并没有什么同胞概念。
这两天,朝廷也在讨论昆仑奴,李邺从这批战俘中得到启发,他们可以从天竺招募劳工开发海外领土。
议事堂内,李邺对众高官笑道:“日本和新罗人,我打算用他们开发辽东,那边气候水土和他们国内差不多,他们能适应,但热带他们不行。
吕宋群岛我原本想用南洋的劳工,但我有顾虑,我一是担心他们各自国家会抵触,更重要是,我担心他们会鸠占雀巢,等我们建设好了,这帮南洋人会蜂拥而来,或者说不肯走了,我们辛辛苦苦,却给他们做了嫁衣,这怎么行?”
张立笑道:“殿下怎么就不担心天竺人会蜂拥而来呢?”
李邺笑了笑道:“一是天竺距离吕宋岛太遥远了,只有我们的海船才能劈波斩浪抵达,他们的小船走不了。
其次我们招募劳工一定要找那种家里有妻儿的,他们就一心想着挣钱回家买地盖房子,而不会想着留在吕宋。
第三就是天竺人奴性重,容易管理,比较随遇而安,送他们回去,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回去。”
韦见素问道:“殿下,这七万战俘几年放他们回家吗?”
李邺迟疑一下道:“我看了陇右对七万战俘的调查报告,发现有点难办,这些战俘是天竺北面几个小国的人,被吐蕃入侵抓走,他们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国家叫什么名字,他们基本上没有出过远门,送他们回天竺,他们也找不到自己家乡,还是一样流落异乡,再沦为奴隶。”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呢?”裴遵庆问道。
“所以我考虑等五年后,给他们一个选择,想回天竺,就送他们回去,不想回天竺,就把他们改为劳工,然后找些南洋女子或者天竺女人,给他们安家,如果表现温良,可以给他们大唐户籍,他们子民可以生活在吕宋,成为大唐的海外平民,我考虑我们海外州也需要一些底层百姓,一些粗工粗活也需要有人干。”
韦见素感慨道:“现在我才理解,殿下为什么那么看重人口了。”
这不光是韦见素的個人感慨,这实际上已经成为政事堂的共识了。
所以户税改革才会落实得如此之快,大家发现户税还有另一面的好处,能鼓励生孩子,一对夫妻生两个以上的孩子,全家可以免户税。
单身或者是只生一个孩子,就要缴纳户税,这也有利于促进寡妇改嫁,到了一定年龄,规定是五十岁后,就直接免户税了。
户税改革就和清朝的摊丁入亩一样,将促进人口的大增长,当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粮食产量必须要跟上。
很多高产量的农作物必须要出现,玉米和红薯是至关重要的两个品种。
玉米对北方旱田的高产影响很大,而红薯对于山区则意义非同寻常,南方多山,山区种不了粮食,那就种红薯,一亩地产几千斤,又好吃又饱腹。
可以说,清朝早期的人口暴涨和高产农作物有着重大关联,当然社会稳定也十分重要。
所以李邺急于发展造船业和蒸汽机,就是准备派人去美州寻找高产农作物。
就算放宽了人头税,提高了粮食产量,还要有很多社会政策的配合,政局稳定是最重要的,一个安史之乱就使大唐减少了两成的人口。
政局稳定这一点问题不大,现在天下平定,一些山贼盗匪可以强力扫除。
然后就是废奴,至少可以使大唐凭空增加一成的人口。
需要提前进入宋朝的平民社会,废奴最大的问题就是既得利益者的阻挠,主要是权贵和世家,好在现在军方和文官阶层都不是既得利益者,此事不能拖,必须要尽快推行,防止军方大将和朝廷高官也迅速演变成为既得利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