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李邺统领安西军来到了定胡县,定胡县位于滔滔的黄河岸边,这里也是黄河上的古渡口,目前是河北难民重要的中转点,这里搭建了十几座大营,数十万难民在这里等待中转。
李邺到来时,正好赶上船队返航回来,将新的一批难民运往灵州。
陈涣就在定胡县负责中转难民,他陪同李邺在码头上视察。
只见黄河内停泊了数百艘车船,码头上停泊着三艘大船,三支长长的队伍正在排队上船。
“殿下,每艘船只大概能坐百人左右,一趟运走六七万人,一个月来回三趟,能运走二十万人,争取在结冰前全部运完。”
“是先来先走吗”李邺又问道。
“启禀殿下,基本上都是分区上船,我们会让需要坐船的人分批分顺序等候,一旦船队到来,就会让他们来码头上排队上船。”
李邺不解问道“为什么是需要坐船的人,难道不是全部上船”
陈涣摇摇头,“殿下有所不知,难民人数太多,远远超过了我们的计划,如果全部上船,冬天结冰时都走不完,所以让老弱上船,青壮步行去灵州。”
陈涣指着南面不远处,“殿下请看那座浮桥”
李邺探头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一座用小船搭建的宽大浮桥横卧在黄河上,络绎不断的青壮难民正向对岸走去。
“请殿下放心,我们在路上也有补给点,保证他们能平安抵达灵州,他们将在灵州和家人团聚。”
李邺点点头,“这样安排也不错,让老弱妇孺坐船,青壮男子步行。”
李邺又巡视了一圈难民营,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他十分满意,他也不再久呆,带领手下过了黄河,向延州而去。
几天后,李邺抵达了延州,他之前就打算来延州,看看延州出产的火油,后来因为攻不下娘子关,他赶去了井陉。
现在拔汗那发生了兵变,意味着他很难再从拔汗那得到火油补充了,这对李邺和河陇唐军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也正是这个缘故,他开始前所未有地重视延州的火油。
延州刺史叫做周致芳,天宝四年进士,去年才来延州上任,他不太了解火油情况。
但延州司马杨安旭是本地人,又在延州做了六年的官,他对李邺说的火油情况很了解。
杨安旭亲自带李邺前往产油处。
“殿下说的火油,在延州叫做高奴脂水,又叫石炭油,汉朝的县志就有记载了,但产量一直不大,主要用来入药,治疗皮肤病。”
杨安旭带着李邺一行人来到山坳内,他指一间木屋道“那座木屋内就是一口油井,目前被一个商人买下,修了这座木屋。”
木屋专门有人看守,看守见州司马来了,连忙打开门,杨安旭带着李邺走进屋内,只见屋子的地上有条很细的裂缝,看得出里面有黑漆漆的石油。
看守人介绍道“大概每半个月,石炭油就会自己流出来,然后我们用木桶采集,每次能采二十斤左右,这种油太粘稠了,只有药店收,每桶能卖两贯钱。”
李邺上前查看,已经看见石油要溢出来了,“这是要采集了吗”
“对准备明天采集。”
李邺用木勺子舀了一勺,像止咳糖浆一样粘稠,气味很刺鼻,一股沥青的气味,确实是石油,但比起拔汗那的轻质石油,品质差远了。
“这玩意用火能点燃吗”
“可以点燃,就是烟太大了。”
李邺点点头,只要能点燃就好办,可以用加热蒸馏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轻质猛火油,就是稍微麻烦了一点,但总比没有好。
从木屋里走出来,来到高处,下方便是滔滔延河水,他又问杨安旭道“这样的天然油井在延州有多少”
“一共有八口,都被私人买下来了,殿下若想要,收回来就是了,本来就没有花多少钱。”
“我想垄断延州的石炭油开采,除我的人之外,不准任何人开采,需要通过朝廷批准吗”
杨安旭挠挠头,“这玩意流淌了几百年都没有人要,有毒,气味又重,殿下要它有什么用”
“这你就别管了,军事上需要,我就问你,是你们延州做主,还是朝廷做主”
杨安旭想了想道“这不在工部的矿产目录中,应该我们州就能做主。”
李邺点点头,“那河陇节度府和伱们签署一个协议,每年一千贯钱,延州的石炭油只能由我来开采。”
杨安旭随即赶回州衙,向刺史周致芳汇报,周致芳皱眉道“他要这种石炭油做什么”
“卑职也不知,只说是军事用途,卑职又问了李团练。”
“李团练怎么说”
“李团练说应该是用来守城,在城头大锅里烧得滚烫,敌军攻城的时候泼下去,很有效果。”
停一下,杨安旭又小声道“使君,岐王殿下我们得罪不起。”
周致芳点点头“他说每年给我们一千贯钱”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