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较好笑,但厅里的众人大概也明白,他的前两个说法,就是用来吸引注意力和引导话题的。真正想说的重头戏,还是最后一个。
这实际也是个常用小窍门。
郭康自己也清楚,这种“策略选择”式的游说方法,其实就是一个自己倾向的选项,加几个明显不靠谱的选项,一起摆给听众。
其他选项可以给听众一种“我在做选择”的错觉,让他们心理更容易接受。而介绍和解释这些选项中的荒唐之处,也有利于排除错误的思维。因此,他才故意为之。
这种技巧,狄奥多拉等人应该也能看出来通过推演出的荒谬结论,证明观点的错误,就是芝诺的归谬法,算是古典时代希腊人就常用的辩论技巧了。
“那你说下第三个方案吧。”太后倒是先等不及了,催促道“是把最靠谱的留在最后了吧”
“靠不靠谱,还得各位来判断,但正如我所说,这个方案是最复杂、最需要耐心和执行力的。它首先要考验的,是我们自己。”郭康回答。
“至于这个方案的契机,我可以讲一个故事。”
“耶路撒冷的圣墓大教堂,是拜帝教各个教派的共同圣地。各个教会瓜分了教堂的所属权,连一个楼梯、一扇门,都有具体的分配,相互之间争执不休。萨拉丁重新占领耶路撒冷时,发现他们依然争论个没完。”
“于是,萨拉丁索性任命了一名天方教徒,管理教堂的大门。这样大家也别为了这个最麻烦的管理员位置吵来吵去了。结果各派还都接受了。直到现在,大教堂依然每天由这位天方教徒的后代来开门。”
“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伊莲娜夫人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埃及,也要当这个看门人”
“没错,夫人果然有眼光。”郭康称赞道“就是如此。”
“我们的宗教,在埃及算是个外人。但外人也有外人的好处。”他分析道“埃及现在的情况,是三足鼎立的状态,那我们也不需要急着消灭某一方。相反,让他们同时存在,相互争斗,才是最有利的。”
“哈里发穆斯塔因的根基最浅,军事实力也最弱,目前困居亚历山大港,只能勉强保住周围地区。但是,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个傀儡,他对于下层教徒和其他天方教世界,依然有着宗教号召力。而且,他和商人、学者们的关系挺不错。我们控制埃及,是为了进入印度洋贸易的,他在这方面,可以给我们很大帮助。”
“叙利亚埃米尔哈菲兹,军事力量中等,目前正在广泛拉拢盟友,试图对抗其他敌人。他和我们经常有交流,平时也没少拿我们吓唬其他埃米尔。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势力,因为他在埃及的影响力远不如老家,必须依靠我们的配合,才有力量击退觊觎老家的土库曼部落,再抽出多余兵力,去埃及争夺权力。”
“最后,就是埃及的军阀谢赫,他是力量最强的,纸面控制了大部分的埃及,也是我们这次应该会作战的目标。但他也有个主要问题,那就是马穆鲁克的政权非常松散,各地埃米尔很多都是畏惧他的本部军力才听从命令的。”
“我们带哈里发和叙利亚人,表明这不是吞并和摧毁当地势力的战争,当地的小埃米尔也会持坐山观虎斗的态度。他们不会为了谢赫拼命,把自己的家底也搭进去的,这回让我们的作战压力更小一些。”
“那就是和之前伊丽莎白给我说的,我们只要打这个谢赫就行了”伊莲娜夫人问。
“我们甚至不用宣布要和他打。”郭康摇摇头“因为,哪怕是谢赫,也不是和我们非要你死我活的。”
“这是怎么说”曹勋也来了兴趣。
“我听说,不能认识到用兵害处的人,也认识不到用兵的好处不能谋划如何停止战争的人,也不能谋划如何开启战争。”郭康说“我们的战略构想,应该建立在如何结束战斗的基础。要首先确定,我们需要让战后的埃及处于何种状态,才最符合罗马的利益。”
“现在的问题是,消灭谢赫,甚至把他打击的过头,反而不符合我们的需要。哈菲兹与我们多有合作,但我们必须得警惕他。因为一旦他借着我们的支援取胜,兼并了其他对手,那他就会同样试图排挤我们,以实现自己掌握哈里发,独霸埃及的目标。”
“我前几天刚听太后转述先汗巴西尔的言论,很有感触。人的野心,是由他的境遇和实力决定的,也是随时变化的。”他提醒道“哪怕他表现的恭顺,我们也不能给他这个独霸埃及的机会。所以,除非我们准备派遣大量主力去维持占领,否则就需要其他势力来针对他,遏制他的野心。”
“我们的敌人太多,我认为确实没法派遣大军常驻。”曹勋点点头“伱的这个想法,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你认为,谢赫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
“是的。他和哈菲兹有宿怨,而且我们可以通过军事手段,让他们无法联合。”郭康说。
“说说吧。”曹勋看起来越来越想聊了。
“我们需要在一次决定性的战斗中击败谢赫,让他丧失重新控制哈里发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