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姬无惑对自己的主权向来很敏感,不喜欢被看作是谁的所属物,谁要是拿类似的话暗示他,他都会当场翻脸。
可偏偏就到了渡星河身边,他却很乐意物化自己。
别人想当渡星河的宠物,还当不着呢。
而他的小心思,渡星河并未放在心上,哪怕察觉了,也仅如一道轻风吹过湖面。
马车一路笃笃笃地踏过宵禁的城,驶入姬府之内。
当马车停后,姬无惑整理了一下衣衫,直接下车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从睡梦中醒来,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亲爹:“父亲,我回来了。”
姬老爷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心安理得的,说得像是出门去了趟菜市场回来似的。
他双手颤抖:“你把四个暗卫调度出去,自己藏在马车之上出城,三日音信全无……逆子,给我跪下!”
“今日之事,我改天再向父亲请罪,客人舟车劳顿数日,还是先让她安置吧。”
姬无惑说着,微微侧过身,掀起帘子,伸出手来:“到了,下车吧!”
这一句客人,又把姬老爷震在了原地。
他自然知道儿子去接的是谁。
玄朝悬赏榜榜一,仙盟大比第一名,渡星河。
只闻其名,却没见过其人。
只见那马车中的白衣女子把手放进姬无惑的掌心,跳下地走在他面前。
女子的长相并不英气,甚至称得上是秾丽。
可是人的气质组成十分复杂,她举手投足之间,以及根本无法完全收敛的霸道剑气,又予人一种咄咄迫人威势,使观者忘记她的美貌,被她所震慑。
让姬老爷震惊的是——
“你……突破元婴了?”
渡星河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仙盟大比结束之后,我闭关修炼了一段时间,比起之前是有所提升。这位就是姬公子的父亲吗?敝人渡星河。”
这回,姬老爷是真的头晕目眩起来。
他再次定定神,客气地给渡星河安排了上好的客房住下:“寒舍简陋,请修士随我来。”
把表面上的礼数周全了,才去收拾他儿子。
姬无惑自知犯错,少不得一顿打,可在挨训之前,他先将在城门遇到宿家旁系子弟的事告知父亲。姬老爷听罢后,颔首:“做得好,算他没敢掀帘。后面的事你不用操心,自有人去收拾他。”
“父亲英明。”
“我英明?你怕是觉得老头子我昏庸到家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藏进马车去接人,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姬无惑:“不危险。”
“你带了几个金丹陪着你,就觉得不危险了?外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渡星河保护我,她是元婴高手,我很安全。”
姬老爷:“……”
哪怕姬无惑已经尽量绷住脸,可到底是朝夕相处的父子,他完全看出亲儿子提起那剑修时,话里止不住的笑意,就差向他炫耀——快看!他喜欢的剑修多出众,多厉害,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为人父母,难免把自己的子女想得心思纯净,单纯好骗。
在姬老爷看来,那剑修就不是省油的灯。
真是白问了,问得他一肚子气。
条条青筋从他的额角凸起,又平伏回去,姬老爷沉声道:“你要是真想和她结成道侣,也得等陛下见过她之后……我已经让你姑姑从中斡旋,但陛下最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谁也说不准。”
谈及正事,姬无惑面上的笑色才淡了些:“明日我与她一起入宫。”
“不行。”
“不行也要去。”
月色在院子里洒下一地的白盐,也为姬家公子的绝色脸庞笼罩上一层柔光,明明是水一样灵秀的人物,偏又透着可见的执拗。
姬无惑到底被家里长辈娇纵着长大,两老从未强迫过他做什么。
但这一次,危及的是他的性命。
“——我儿感染风寒,病得不能下地了,明日怕是见不了客人,你们好生照料他。”
于是,当他下一刻听到父亲的话时,愕然转头。
院子中,只有向来优雅的贵公子的失声诘问——
“我是结丹修士!结丹修士感染风寒病得下不来地?!父亲你要编也编一个好点的理由!”
……
翌日清晨,当侍女敲门进客房去伺候渡星河梳洗时,她听到的就是同样理由。
当侍女说完少主感染风寒后,脸儿骤然微红,也结巴了起来:“老爷,老爷说怕病气过了贵客,劳烦贵客等少主略好些了再去探望……”
显然,以她的常识,也晓得对一位修士说过病气是多么一眼假的离谱发言。
听罢,渡星河唔的一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明白了,今日我还有事,待我回来,想必那会无惑的风寒也该有所好转了,到时候再去探望小公子。”
见她没有坚持现在就去探望少主,侍女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