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厉害的毒雾
“快看,胡宗宪”陈以勤突然道。
他伸手所指的方向,正是刚才胡宗宪躺倒的位置。
此刻,竟有一具完整骨架
三人急急落地查看,却见骨架周遭散落着少许未被毒雾侵蚀的佩饰,正是胡宗宪所穿衣物上的。
“胡宗宪死了”殷士儋愣道。
他先前已是重伤,又被毒雾吞噬,就此死去倒也合情合理。
可三人都是大明重臣、饱学之士,怎能不怀疑这是一场拙劣的掉包计
“用毒雾掩盖试听,用一副死人骨架桃代李僵”
高拱冷笑连连。
“两位,老夫建议咱们分头行动,四下搜索一番如何”
“若有发现,便传音通报。”
“若无发现,一个时辰后再返回这里。”
他虽是询问,却全无商量的意思。
话音未落,高拱已先选了个方向,追贼似的急飞出去。
陈以勤和殷士儋相视苦笑,也只好各自选一个方向,没头苍蝇似的搜寻一番。
时间,很快便过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准时返回。
看彼此两手空空,都知道对方扑空了。
高拱却怒道“怎么回事我那边没有,贼子就该被你二人找到莫非你们不肯用心办事,竟让贼子逃走了”
纵然是泥人,也该有三分火气。
殷、陈二人被高拱颐指气使老半天,早已压不住心头火。
陈以勤怒道“你怎知我与殷大人办事不尽心天下奇人异事多了,人家或许放完毒雾早早便抽身离去,你叫我们如何寻找”
殷士儋也怒道“或许是胡宗宪昔日的仇家,今天特意来报仇的。高阁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具骸骨不是胡宗宪的”
“你们”
高拱心中窝火。
他还想发作,但想起如今大明朝堂,已有严嵩和徐阶压在自己头上,最近年轻后辈张居正也盖过自己一头。
如此下去,何年何月,他高拱才能坐上大明首辅之位
自己好歹和陈以勤、殷士儋有些交情,若今日与二人交恶,日后在朝堂上真是连个帮手都没有。
高拱如是想,才终于抱拳拱手道“老夫气迷心,请二位老兄息怒,不与老夫一般见识。”
真是难得
陈、殷二人这辈子头一回听高拱说软话,两人都是谦谦君子,本也心胸开阔,自然借坡下驴。
“咳。”
“高阁老一心为公,我二人只有敬佩,岂敢迁怒高阁老”
“那个咱们还是看看这具骸骨,他到底是不是胡宗宪”
殷士儋说完蹲下,强忍着骸骨隐隐散发的恶臭,凑近仔细检翻。
君子喜洁。
像庖厨、仵作这类活计,大明读书人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三人忍着恶臭查看半天,其实是外行人装内行。
他们彼此大眼瞪小眼,却瞧不出个所以然。
“身高体型,似与胡宗宪相近”殷士儋迟疑着说道。
“骨架粗壮、高大,至少能确定男子。”陈以勤也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有信心,仿佛断定骨架是胡宗宪遗留的。
高拱旁听半天,总觉得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
“对了”陈以勤一拍脑袋,惊讶道“从陪都来的三位年轻大人呢怎不见踪影,莫非是被毒雾融了”
“你怎么不早说”
高拱闻言大惊。
他虽看不上杨继盛、沈良才、谭纶三位年轻后辈,但他们都是官身。
若陨落于此,自己身为上官必须担责
高拱还未坐上首辅宝座,岂肯中道而止
“快找找”
幸好,很快就有了发现。
杨继盛、沈良才、谭纶三人,连同南京兵部三十六刀盾兵,如躺尸般被放置在不远处的官道旁。
“还活着”
殷士儋上前查探,却见三人都有鼻息,身体也未见伤痕,只是双唇发紫,像是被人毒晕了
三十六名刀盾兵也是一样,昏迷不醒。
“有书信”
昏迷的谭纶衣领口,塞着一封信。
陈以勤取信正要查看,却被高拱一把抢过。
“让老夫看看,贼子留信写了什么”
他如此霸道,陈以勤差点又冒火了。
亏得殷士儋在旁偷拉衣角,他才勉强忍了下来。
书信展开,却是一行歪歪扭扭的丑字百万将士宁死不退,失地总督焉能独活
殷士儋愣道“什么意思难道是云州城败兵,恨胡宗宪辜负朝廷期望,丢城失地,今天特意杀他泄愤来的”
陈以勤点点头“至少,字面上是这个意思。”
高拱却冷笑“这分明是左手写字,怕暴露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