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芹仍旧不开口。刘据耸肩“罢了,你不说也无所谓,总归等抓到刘陵,自然会水落石出。”
采芹眼珠动了动,有光亮一闪而过。
刘据掀开车帘呼唤“表哥”,霍去病一直策马与车辆并行,对车内的事情自然全程听在耳里,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转头唤来后面的侍卫,接过一个荷包递给刘据。
刘据冲采芹晃了晃荷包“你是不是在等这个”
他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钱,铜钱并没什么不同,与寻常铜钱一样,区别在于铜钱上用利刃划了到刻痕。
这东西一拿出来,采芹神色微微变了变,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刘据将其摆在小案几上,紧接着又掏出一枚,再掏出一枚
十一枚排成一行,整整齐齐。
石邑不明所以,采芹惊慌无比,连呼吸都开始颤抖。
刘据轻笑“你以为一直不开口,就可以为你家主子争取时间逃走吗你倒是聪明,知道银柳所说之事十分严重,信上内容更为关键,等回宫再放绢鸟报信只怕已经来不及。
“你找不到理由拖延我们回宫的进程,更无法及时与外人联系,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给予提醒,期望你们的人发现异常,察觉危险,迅速撤离。
“你猜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为什么还答应阿姐,让你们跟着出宫因为我有恃无恐啊。你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盯着,被看得死死的。我怕什么。
“明知你是细作,父皇怎么会毫无布置,更何况还有随行的表哥呢。”
刘据举起大拇指朝向车外“这可是如今风头正劲,炙手可热的冠军侯,匈奴王帐都可来去自如。
“你居然觉得自己有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能成功是你傻还是觉得我表哥傻谁给你的自信”
车外的霍去病
最后一丝希望没了,所有消息渠道都被堵死,采芹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采芹,你跟了阿姐这么多年,平日也经常同我玩,我其实”刘据万分感慨,“我其实很不愿意是你。
“你知道银柳状告之时,我为什么全程没让你回避吗即便我之前不清楚银柳要说什么,可在她说到一半后不会仍旧还毫无察觉。
“阿姐心思单纯,若要找个借口将她支出去也是可以的。她出去了,你必然要跟着出去。趁你出去之时,我们就可以顺势将你看押,你甚至不会有一路偷丢铜钱的机会。
“但我没这么做,也没让表哥这么做,你觉得为何”
采芹顿住,疑惑抬头“为何”
“因为我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底线。你的主子为了抓雷被不惜屠戮整个村子。即便村子不大,没有上百口,也有几十口。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她们做错了什么,又碍着你们什么只因为她们曾经救了雷被,你们为了试探雷被是否还在山里,也为了发泄对她们救人而坏了你们大事的怒气,就屠戮殆尽。
“你不觉得过于残忍了吗”
采芹神色怔怔,眸中闪过一丝挣扎,转瞬又泯灭消散。
刘据继续“我想知道,你在听闻这些事情后,会不会有所触动,会不会升起波澜,会不会产生动摇。
“我一直在等。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满心只想着事情暴露,要赶紧给你的好主子报信,让主子快点跑。”
采芹抬头询问“如果婢子有触动有波澜有动摇,殿下就会放过婢子吗”
刘据一愣,随即摇头“不会。”
采芹发出一声嗤笑“那知道又有何用,多此一举罢了。”
刘据呆了呆,神色黯然。他只是只是刘据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等心里,似乎确实多此一举了。
采芹又道“婢子既奉了主,就该忠诚到底。婢子是孤儿,从小与妹妹行乞为生。殿下这般身份,是不会懂乞儿想要活下去有多艰难的。
“温饱之事已经让我们足够困苦,还需时刻警惕与防范外界的险恶之心。
“那时婢子每天都在想,今天能不能吃个三四分饱,能不能护住自己,护住妹妹。原本有个老乞丐怜悯似我们这般的小乞儿,总会援手几分。日子虽难,倒还勉强能活下去。
“可后来老乞丐死了,我们”
采芹闭上眼,不太想要回忆这段悲苦的过往,她深吸一口气“幸好我们遇到了翁主,被翁主带回去,悉心培养。
“翁主对我们有大恩。我们穷尽一生都会供翁主驱使、为翁主效力。翁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婢子不会有,也不能有。”
刘据倍感惊讶“你还有个妹妹”
“是。”
“你妹妹在淮南还是长安”
采芹摇头“不知。我与妹妹分开学习,培养的方向
不同。婢子并不知她如今被派往何处,做些什么,也或许还没有被派出去。”
刘据蹙眉,霍去病本来只是静静听着,此刻却哗一下掀开帘子,表情严肃“你学的是怎么